风吹进窗棂,二人同时一激灵,酒意全无。
“深夜天寒,又在下雪,姐姐今晚在我这里歇息吧。”
顾云鬓遥望着被雪白掩映的月儿,无意间道:“妹妹,在遥远的他方,偏僻的边远地,与我们望见的,是同样的月光么?”
苏忘生脑中闪现了一大堆南半球北半球地球自转公转之类的言语,想开口解释,但看到顾云鬓遥望天空时美目流盼,目光洁丽,像望着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时,选择了点头。
顾云鬓笑开了,“如此便好。”
“只与他相同活在这样的月儿下,望着同样的月光,我心中,便是知足了。”
忘生心中一阵不忍,悄悄握住她的手,“姐姐……”
顾云鬓关了窗,拉着苏忘生走到了火炉旁,转了话题,“今年寒冬甚冷,边疆想必已是结成冰了罢。”
忘生脸色一暗,“家兄前往边疆,身子单薄,身上重伤未愈,不知现在独自到边疆,可能适应那冷寒的天气?又可是安全到达了?”
“梁画师……”顾云鬓美目微动,侧首想了想,“皇上特派皇家内侍高手十位相护,自然会没事的。”
“相护?”苏忘生一声冷笑,“姐姐错了,那不过是他威胁的把戏罢了。”
她将当日西连夜的要挟一一相告,谁料顾云鬓不怒反露出惊讶的神情,“妹妹可真是糊涂了?”
“姐姐何意?”
“梁画师被派至边疆,乃是他自己向皇上告请的啊!”
“什么?”忘生有一刹那愕然,“白玉自己告请?”
那么,她始终认为西连夜策划阴谋对付白玉,威胁自己,全是错的么?
“若是押解发配至边疆,必定是牢车相押,锁链加身,梁画师去边境是以降位任职之礼相送的,一去边疆,路途长远,边疆处更是蛮夷众多,皇上特派十位高手相送,途中以护梁画师,何谈对妹妹威胁之说呢?”
忘生抬头望着顾云鬓,“那么,是我错认为皇上以白玉相挟,并向他许了承诺吗?”
她抚住头,叹了口气,“是我太蠢笨了。”自己答应永远留在深宫中这种蠢事。
顾云鬓望了她一会儿,踱步到床榻旁,躺了上去,“妹妹,你只懊恼自己因误会答应了自己不情不愿的要求,却有没有想过……”
“皇上的心中,是如何?”
“他?应是开心的不得了吧!”忘生硬转过脸,咬着唇道:“我这么蠢笨,答应留在他身边,他不费一兵一足,不用一个计谋,我就这样傻傻自己栽了进去。”
忘生心中懊恼大增。
“满心温存,却只是被他人误解自己是恶魔,最受伤的人,是他才对呢!”顾云鬓脱去了鞋子,侧过身躺进榻,“皇上自此再也未来过冷宫……”
“受伤的人,总是,喜欢躲起来舔伤。”
“不来你这里,是以免伤口未愈,又被你捅上一刀呵……”
顾云鬓的声音愈渐微弱,最后搂着被褥缓缓睡了,屋里只剩下苏忘生睁圆的眸和顾云鬓均匀的呼吸声。
伤口?她对西连夜所做的事,会让他受伤吗?
忘生站起身,脚步不自觉躲到了门前,望着远方君上宫明亮的灯火。
这深夜里,西连夜还未歇息吗?
是她一直误会他了吗?西连夜果真是如顾云鬓所言,对自己满心温情么?
“是我错怪你了吗?”她仰头看月,不自觉迈出了脚步。
“你也有独自舔伤的时候吗?你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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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雪落的晚上,忘生心中一如固往所坚持的似乎有些动摇了,就连心中对西连夜的愤恨,也少了许多许多。
他的心中,也许,有着自己一席之地……
白色纸伞撑在肩头,回望了一眼床上顾云鬓,微微一笑,缓步踱出冷宫去。
大雪纷飞,一身白衣的忘生支伞,踩在厚重的雪上,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向灯火通明的君上宫走去。
西连夜,你是这样的么?
若是我误会你了。
现在,西连夜,我去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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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宫。
苏忘生只身前往,徒步在雪中行走,走到君上宫门前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她擦了额头薄汗,正要上前去,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娇笑。
“妹妹闲情逸致,这深夜大雪天儿的,独自一人散步呢?”
是苏娉婷!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身着艳丽冬衣的苏娉婷,面上带着笑,语气轻蔑对着自己,“妹妹这是去哪儿呢?”
苏忘生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苏娉婷忽然一声惊叫,“莫不是到君上宫去!”
忘生沉默不语。
“本宫正好也要去君上宫去,不如妹妹一同前往?”苏娉婷耀武扬威的,“皇上今晚召本宫侍寝,不知妹妹所去为何?”
侍寝!
苏忘生身子一震,伞,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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