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维娅呆呆地望着梳妆台上的日历。上面画满了红叉叉。“一、二、三、四……十五。”她数着,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人待了十五天了。除了前三天,她躺在床上养伤,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居然只要三天就可以下床活蹦乱跳了。
还有十二天她做了些什么呢?
嗯……
她觉得亚夏住的庄园有点破败,指挥仆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打扫了遍,所有的银器被擦得闪闪发亮,从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也显得格外清澈。杂乱的花园,是她亲手,撕下爬在雕像上的藤蔓,清扫地上绊人的根须,弄得一身邋遢。哎,克莉奥,赛莲娜,要是有你们在该多好啊!她又禁不住想念起远在家乡的挚友。但她及时打住了,好不容易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可不能再回到从前。
她磕磕绊绊地从花园里出来,没看路,和亚夏撞了个满怀。他笑着打量头发乱蓬蓬,裙子上沾满了泥土的丽娅,伸手拂去了她头发上的一片枯叶,说:“你在加图就是这样当女王的吗?最像女仆的女王?”
丽娅俏皮地吐吐舌头。
她和女仆们聊天——聊天的内容当然是亚夏啦。仆人说,艾丽维娅来之前,亚夏十天半个月才在庄园里待一天,待完后又不知去哪了,现在居然天天都待在家里。艾丽维娅责怪仆人们为什么不好好打扫庄园,他们却说,他们何尝没有尝试过,都被亚夏否决了,他说他喜欢那种杂乱不堪的氛围。
是吗?那天看到他一脸愉悦是他装出来的吗?为什么他要看着自己的庄园被我改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艾丽维娅一下子震住了。
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过心头。
第 012 章 中在书上……但是,不行。浓浓的不安感使她无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百般无奈之下,她只有把书放在膝盖上,头靠着窗户,把柔软的窗帘轻轻盖在身上,索性睡一觉。
梦中,她梦见了一阵黑雾。这雾很浓,让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能听到这黑雾之中的声音。两头龙在打架。撕咬,撞击,发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亚夏。她听到自己念出这个名字。她开始慌乱,不停地在黑雾之中前行,想用手拨开黑雾,可是都无济于事。声音依旧在她的四周环绕,不停地,犹如一支谱上了死亡的乐曲,环绕。她感到痛苦,无力,她蹲在地上,手无助地捂住耳朵,眼泪夺眶而出。拜托了,停下来吧。我求求你们,停下来吧!不要再打了!她大喊。这个时候,黑雾中出现了一丝光明,接着又是几丝。这些光明幻化成了两个人的样子。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发现是路易斯和弗朗西斯。她再也不想思考什么,不顾一切地扑到两个哥哥怀里。两个哥哥轻轻托住了她,用手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她哭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为什么这两只手没有任何温度?她猛地抬起挂满泪珠的头——路易斯的脸在不断地变化,扭曲,英俊的脸庞不再,而是一个魔鬼的丑陋样子,狰狞,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只有茶金色的头发可以看出“它”曾经是“路易斯”;而弗朗西斯,他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黑发黑瞳,抹着鲜艳的口红。她认出来,那是勒加特首相瑟西娜的样子。她听到一声急促的尖叫。她简直无法相信那是自己叫出来的。她想往后跑,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看着两个怪物一步步带着狞笑向她靠近……瑟西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行刑用的刀,高举起,对准艾丽维娅的头颅,正准备砍下去——可是她妖娆的脸庞在变化,有时是弗朗西斯的脸,有时是瑟西娜的脸。瑟西娜也开始尖叫。艾丽维娅看着这些画面,已经沙哑的嗓子再也叫不出来,她只是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她唇语——亚夏,救救我。她无法思考。无法保持清醒的头脑。她昏过去。
“小姐!小姐!醒醒!小姐!“她感到有女仆在呼唤,还有几双手在拍打自己的身体和脸。她摇摇头,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
轰隆——一道白光闪过,接着是隆隆雷声。“啊!“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鼠,眼睛快速地看着窗外的景象——黑,还在下雨。黑得就像她梦境里的黑雾。隆隆雷声就像两头龙的惨叫声。闪电的亮光似乎就要幻化成那两个怪物。
她转过来,紧紧地抱着她平时最亲近的女仆珍妮。“哦,珍妮!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梦境有多恐怖!“她忍不住,再哭出声。珍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抚摸着怀中小姐颤抖的背和肩膀。半晌,艾丽维娅好像想起什么,她抬起头,问:“珍妮,亚夏回来了吗?”
珍妮面露难色:“还没有。老仆人们在祈祷。愿我们的好主人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够平安地回来。”
她一跃而起,赤着脚跑到庄园大门的地方。窗门关得紧紧的,炉火烧得很旺,上了年纪的仆人们跪坐在神像前,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闭眼祈祷。她突然鼻头一酸,扑通一下跪坐在老仆人们身边,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站在一边的女仆们看到这一幕,不禁触景生情,纷纷效仿。
宽敞却略显灰暗的大厅里,时钟敲响了十二下,庄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跪坐在神像前,为亚夏祈祷。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砰!“门被狠狠地撞开。她下意识地转头。下一秒,她跃起,扑进亚夏怀里。亚夏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环绕着她,她把头深深地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感受他强健的呼吸。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一丝一毫。她终于觉得她身体的空缺被全部补上。让这一刻成为永恒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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