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臣费了诸多功夫才追踪到淳和的踪迹,哪肯轻易罢休:“顾云那个老家伙古板又没趣,跟着他多没意思。你想要亮闪闪的宝贝,我替你寻来就是,好不好?”
所谓对症下药,最后一句话让淳和没声了,是个人都看出她动摇了。
十五急得一头汗啊:“楼主他人是闷了些,也不太会讨女孩子欢心,但谁都看得出来对你是真心实意好的!”
“真心实意?”夏少臣嘴角挂起一抹似玩味又似嘲讽的浅笑:“十来年前道宗与巫教在白柳山一役中,你们的顾楼主似受了不轻的伤,正因如此他卸下重任来到如意楼。”他微微低首,挑起淳和凝如脂玉的面容:“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能食人,食者不蛊。这么美丽强大的妖兽,她的血肉还是可以祛邪疗伤的圣物,谁不想要呢?”
“你胡说!楼主才不是那样的人!”听他这么诋毁顾云,十五气得话都在发抖:“你你别信他!这个妖道为了勾你走才说这些混账话,我看他才是对你图谋不轨!”
淳和怔怔注视着夏少臣的眼睛,那双眼睛含着笑,笑里却是不得不让人相信的笃定。他眼睛里的东西似让淳和感到危险与不安,她慢慢低下头握住怀中的田黄狐狸不说话。
夏少臣又是一笑:“信不信,你亲自问问门外人不就知道了。顾楼主,你从洞虚手里使了手段骗到这只小狐狸,她不明不白地跟着你,总不能再不明不白地做了你的补品不是?”
“生意之本重在信誉,顾某人从不行欺瞒之事,何来欺骗之说。”顾云缓步走入,神态从容无波。他看也没看夏少臣,径直走到淳和面前将她从头到脚大致看了一遍,没看到有明显伤痕时松了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受伤了么?”
淳和低头揪着衣角,不理他,萎靡不振。
夏少臣嘴角勾深。
顾云蹲下来,取出一块鲜明光亮的鱼形玛瑙:“说句话好不好?”
这么赤/裸裸的贿赂!夏少臣发现自己也许……低估了对手的耻度下限。
玛瑙在玉石中并非绝顶贵重之物,只是其中有种较为罕见的水胆玛瑙,而水胆玛瑙中又以血胆玛瑙为极品。顾云这块便是,巴掌大小的一块抵得上一座山水园林,再看它雕工精致,鱼目活灵活现,腹中水波涟涟,价值自然又是翻了一倍。
这只狐狸对宝物的嗅觉异常灵敏,顾云一拿出玛瑙来,她双肩轻轻一颤。顾云没宽下心,她却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顾云了然地从百宝囊里又拿出一块尚未雕琢的玉髓:“我本想留着它再雕只小狐狸,给你凑成一对的,现在……”
“现在就给老子吧!”淳和眉开眼笑一把抓过玛瑙和玉髓,不见一丝低迷之色,趴在顾云膝头把玩着它们:“顾云你不早点来,老子差点就被影魅吃掉了啦!”
十五对顾云肃然起敬,谁说楼主不会哄女孩子的!只不过他哄的方式比较……简单粗暴但很有效啊!
夏少臣头沉得扶不起,他不仅低估了顾云的下限,也高估了那只狐狸的节操……
明知她在卖萌,顾云揉揉她睡得乱蓬蓬的脑袋道:“是我不好,没注意到这是它的声东击西。”
淳和对着高举玛瑙鱼观赏,漫不经心地问:“它是什么玩意?”
“梼杌。”
“哦,那只死狗啊。没关系,它打不过老子的!咱们不怕它!”
顾云在听到那个“咱们”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那个,打断一下。”夏少臣看不下去这幕“主仆情深”了,提醒淳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对了!”淳和支起身子:“顾云,他说吃了老子的肉可以疗伤是不是?!
顾云沉默须臾,轻轻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淳和欢快道:“以后老子再也不怕历劫遭雷劈了!劈过之后啃自己一口就好啦!”收了顾云这么多好东西,她自感也要知恩图报一下:“顾云你要真受了伤,我可以卖你一小块。”她扳着手指头算了下,依依不舍道:“给你打个半折好了。”
“……”夏少臣终于明白过来,指望这只狐狸的智商勾走她从一开始就是件非常错误的事。
解决了闹别扭的狐狸,顾云敛起笑容,朝向夏少臣:“你为何指鹿为马,将死地当活地指给了郎员外。”
“这风水宝地又不是菜场上的大白菜,到处都有。”夏少臣坐在桌上,右腿往椅背上一搭无所谓道:“整个开明镇就那块风水最好,他想要我就指给他有什么错?只是他做官做得不厚道,亏心事做多了,无福消受那块宝地。”
“生前孽事死后天道自有裁决,郎府两条人命何其无辜!”顾云少有地动了怒,疾言厉色吓得已趴他腿上打盹的淳和不安地呢喃了声。顾云静了静,声音降了两个音阶,:“你这样做与亲手谋害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郎家二小姐和小少爷死得是挺冤,说到底他两也不是死在风水之上,是那只畜生做的孽,可与贫道无关啊。”夏少臣三言两语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他忽地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道:“顾楼主你可知近来道宗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无非是梼杌逃出之事,重阳观的阳明真人已派观中弟子去往各地寻找它的踪迹,想必不日就能将它捉拿回去。”
“顾楼主这次消息可就不灵通了。”夏少臣摆出副高深莫测地神态:“现在整个道宗都流传着一个传言,说是从天上仙界遗失了本仙箓到了凡间,只要得到那本仙箓即可得道飞升。”
“荒谬!修登仙道须持之以恒炼天悟道,绝无捷径可走。此时传出这种无稽之谈定是那只梼杌有意令道宗自乱阵脚,无暇顾及它。”顾云淡淡道。
“顾楼主所言在理,但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夏少臣一拍道袍跳下桌:“顾楼主不信,难保道宗其他人不信,这乱是乱定了。九尾狐便也罢了,这等宝物可不容再落到旁人手中。”他可惜地看了淳和两眼,从窗口一跃而出。
淳和蜷在他腿上睡得正香,顾云索性坐在地上靠着柜子闭目养神,十五留了盏灯早悄悄地走了。
“顾云,你捉我真的是为了吃我疗伤么?”熟睡的淳和唇间飘出似水似醒的一句。
她终是在意的,顾云摩挲着她的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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