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杀了她!
余辛夷看着像死狗一般被拖走的温氏,心底没有怜悯,只有痛快!
喧嚣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死一般沉寂,只有墙角处大姨娘那摊血,还有人心有余悸。
而一片沉默之中,余辛夷缓缓弯下膝盖,朝余怀远深深一福,道:“请父亲原谅辛夷刚才莽撞,冒犯了父亲,只是为保住六姨娘的孩子,更是为保住父亲的儿子,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请父亲责罚。”
经历了刚才余辛夷毫不示弱的抵抗,众人都惊了一下,随即又恍然大悟。原来大小姐刚才的忤逆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为六姨娘洗刷清白?不管是不是真的,但余辛夷的态度大大缓和了余怀远的情绪。
而老夫人在余怀远脸上轻轻扫了一眼,登时笑起来:“起来起来,你这丫头真是太过莽撞了,吓了奶奶一跳,不过你的苦心,奶奶却是懂的,你父亲更是懂的!”
余怀远冷着脸,最终究没说什么。虽然仍不喜她刚才的忤逆,但她保住了长房唯一的血脉,便也算将功折罪吧。更何况——余怀远陡然眯了眯眼——他这个大女儿,还有其他用处!
余辛夷像是没看到余怀远眼中的算计似的,弯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浅浅笑了。
不久之后,大夫来回报,六姨娘的孩子保住了,老夫人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回到肚子里,余家已经没了一个又一个孩子,现下承受不住任何子嗣凋零!
余怀远亲自扶了老夫人去看望六姨娘,众人都心知肚明,六姨娘这下怕是真的要飞上枝头啊!八姨娘跟九姨娘嫉妒又鄙夷的冷哼一声,却冷不丁对上余辛夷清冷的眸子,瞬时打了个冷战缩下脑袋把不该有的想法统统倒出脑袋!
这位大小姐,就连大夫人都能一举扳倒!她们这样的,在她眼中简直是蝼蚁!
众人散的散,收拾院子的收拾院子,孙妈妈被杖刑五十,发配到偏远的院子里,生死不问,而王贵则被押到官府,等候论罪,院中只剩下王贵面黄肌瘦的妻子,抱着自己五岁的茫然而惊慌的小儿子。
余辛夷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王贵妻子,冷冷道:“这里是五百两银子,你拿着银票带着儿子离开京城吧,寒紫,送她们出去。”
王贵妻子懵了一下,半晌后才颤抖的接过银票,嘴唇颤了颤,突然抱着儿子跪在余辛夷面前,连磕三个头:“多谢余大小姐!多谢余大小姐!”
王贵那人再花心不过,赚了点银子便要进青楼里花天酒地,丝毫不在意妻儿的死活。若是没银子,便恼怒的在家打骂妻儿,甚至曾把妻子打得半月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否则,这妇人也不会在听到他要抛妻弃子之时,没有任何犹豫便冲了过来状告他。与其跟着那人渣继续受苦,不如自己带着儿子好好过。虽然余辛夷利用了她,但也给了她新生,并且这个新生,全部由她自己掌控!
有时候,女人便是如此,当坚韧起来的时候,比任何男人都要强大!
待寒紫送走人,白芷在一旁道:“小姐,您为什么要帮她们?”她家小姐不是向来标榜自己不是好人么?
余辛夷哪里听不出白芷的打趣,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其实余辛夷也没搞懂,为何一向心硬的自己会伸出援手。或许是看到那母亲自己面黄肌瘦,身上衣服打满补丁,而怀中的儿子却养得齐整,衣服整洁,无论王贵妻子脾性如何,她都算一个好母亲。
白芷严肃起来,小声道:“小姐,大夫人虽然被关起来,可咱们要不要再添一把火?”这次虽大伤温氏元气,但怕就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保不齐她又会伙同定国公府搞出什么花样。
“不急,”余辛夷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莫测的笑容,“时机未到呢。”
算一算,那个人似乎快进府了呢。而那个人进府的时候起,便是温氏的死期!
“事情办好没有?”执着白玉杯的男子,抬起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将杯中嫣红的佳酿送入鲜红的唇中,不用看那张脸庞,但看这手,这唇便决然是个倾世的美男子。
跪在面前的老妇有着一张沧桑枯黄的脸,似乎再过几天就要去见阎罗王,然而脊背却挺得直直的,更奇怪的是浑身苍老却有着一双平整却带满剑茧的手。再听她一张口,更是吓一跳,因为那分明是一把男子的嗓音,并且相当年轻:“回禀主子,余惜月被送进尘鼓庵,温氏也彻底失宠,属下办完事趁着天黑便回来了,明日一早,那个被打晕的婆子就会送回原位。”
再一看,这个男人声音却顶着老妇脸孔的,分明是一张假皮,而这张假皮正是白日里为大姨娘作证的,孙旺家的!
一袭月白流云的袍角缓缓起身,嘴角含着一抹微笑:“恩,此事完成得不错,待会儿自己去库房领赏。”
“多谢主子!”
‘老妇’立刻谢恩,刚想退下,突然被唤回:“慢着,她察觉你不对劲了么?”
“应当……没有。”若低下头看,明显会发现‘老妇’的脸怪异的抽搐了下,却又被厚厚的东西挡住一样,灰衣再忍不住,撕下脸上的恶心的面皮,若不是还跪在主子面前,简直想翻个大白眼。他都扮成这副样子了,余大小姐若是还看得出来,简直是火眼金睛了!
他家主子也真是,不直接帮忙扳倒余二小姐跟余大夫人,偏偏让他去扮成个老婆子,暗中帮助充当人证。他是暗卫!天下第一等的暗卫!想起白日里为了扮演逼真,而满脸糊的鼻涕眼泪,他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拳,他暗卫的面子今天丢得半点不剩了!不用想也可以猜到回去后,等待他的该是墨穹、朱砂他们何等的嘲笑。
一腔愤怒,却不敢在主子面前泄露半分,灰衣抽搐着一张脸,试探性的询问道:“恕属下多嘴,您为什么不当面告诉余小姐……”如此算计,千辛万苦的掳人、筹谋,暗中襄助,若不让余大小姐知晓,那不是白做了么?他可不记得他家主子如此慷慨过。
景夙言眼尾在灰衣身上扫了一圈,一声轻嗤:“你以为你主子我是轻浮之人?肤浅!”
那人是再谨慎而防备之人,若是直接告诉她,她定会觉得他图谋不轨,撬动她那座冰山的唯一方法,只有慢慢的让她自己察觉。做一件事不够,他便做十件,做十件不够,他便做百件。还真让她说对了,他景夙言天生便是无赖之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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