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曦的眼里泛起少有的光,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柔而细腻,那般小心翼翼,将情绪极力收敛。
直到双臂微微颤抖,他依在她耳畔轻声道:“别离开我。”
花梓身子一僵。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这话出自白玉曦之口。
那样一个毒舌,乖戾,阴鸷的人,能用这样低迷的声音轻声哀求,让她如坠梦境,有些甜蜜,有些幸福,有些委屈和心酸。
一切杂乱纷繁的情绪堵在心中,几乎无力承受,如何是好?
于是,她哭了。
她想,做女人真好,想哭便哭,不像男人,要拼命忍着。
白玉曦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心里长年压抑,又不愿哭出来,久而久之,憋出心病,故而性情如此乖戾桀骜。
曾有医者分析此种情状,属胸闷气短,血气不畅,导致心绪紊乱,患者多性情大变,行为乖张,有失常态,通俗了讲,叫“变/态”。
可是,这样幸福的感觉很短暂,巨大的恐惧漫上心头,花梓忽而想到青灯古佛的志向,故而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笑得有些尴尬:“回去吧,淋久了会着凉,过会儿我去店家那给你熬碗姜汤。”
“你是怕我,还是厌弃我?”白玉曦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要捏碎她的指骨。
她却没有呼疼,只是低垂着眼眸,云淡风轻自嘲般笑道:“我是厌弃我自己。”言罢,拼尽全力将手抽回,转身朝酒家跑去。
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冰冷的,她盯着前路一片颓然,泪水止不住在脸上纵横。
她抹了把雨水,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忽冷忽热的水渍肆意弥漫,她没有办法,将残破不堪的自己送到他面前希冀他的怜爱。
她做不到,冒着被他误会一生的风险贪恋眼前一点点的甜蜜。
她可以不离开他,却永远做不到与他结发同心,她厌弃自己,厌弃这个残缺的身体和残缺的人生。
“脸毁了又如何!?我何时在意过你的容貌!?”白玉曦大声嘶吼,是从未有过的盛怒。
花梓止步,双手捂住双眼,终于哭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言罢,加快了步子,一路直奔酒家,再未回头,逃也似的。
她想,她是不是离开他了?将他弃在凄风冷雨里……
她想到浑身是血的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想到他为自己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给自己夹菜的模样。
想到他为自己挡箭,中毒至深险些丧命的模样,想到他抱着自己一语不发的模样。
就好像将心脏一点点撕碎,然后七零八落扔在路上,心中是空洞洞的疼痛,还有几近麻木的寞落。
她想,做女人真好啊,可以坚强的将委屈和破败藏在心底,留给心上人一个光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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