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雪稍歇,风也不似方才那般强劲了,景珍苑外头的湖心亭一片洁白,立在暗色的水波之间,就好像是被放逐的孤岛,那样的清冷而沉寂,仿佛是这个世界抛弃的孩子。
景宁错眼往外面看的时候,忽然间就想起了西林锦秋还在湖心亭,外面已经积了厚厚的雪,不知道这会子,西林锦秋还在湖心亭吗?
朗吉看到景宁的神色,知道她还在顾忌湖心亭里的西林锦秋,只是,风衍灏面前,这样明显的失神,是很危险的,可是,就在朗吉打算提醒景宁的时候,怜儿却恰好进來了。
怜儿挑帘进來的时候,带进來一股子冷气,她怀里抱着景宁方才出去穿的大氅,进來站定,躬身施了个礼,见朗吉正在给景宁和风衍灏画像,便笑着说:“外头这会子雪已经停了,姑娘想画像,何不往后头的梅坊里去呢?方才,奴婢去取姑娘落在园子里的大氅的时候,恰好路过梅坊,那里红梅朵朵,开得甚是好看,这会子又有雪衬着,越发的雪白,梅艳,当真是做景儿的好地方!”
景宁看见怜儿怀里的长毛大氅的时候,心里立时安宁了不少,看來,西林锦秋还是晓得事情轻重的,景宁最怕的就是他由着性子胡來,既伤了他与风衍灏的兄弟之情,又失了君臣之礼,这已经是莫大的不是,若再算上风衍灏之前的话,西林锦秋再进景珍苑,就是杀无赦,那么,景宁可当真不敢再保证西林锦秋还能这样安全地离开景珍苑了。
怜儿见景宁那神情,便过來将大氅放在景宁的怀里,景宁既接了这大氅,立刻便回神儿了,她莞尔一笑,扭头转向风衍灏,道:“你今日好福气,我景珍苑里有这样好的景致叫怜儿发现了,又恰好叫你赶上……”
“景宁这样说,那我可就欠了你太多了,只不过,能赶上这好景致,却也是我的福气,你说是也不是呢?”风衍灏见景宁又开始不讲理了,霸着个景珍苑权当自己家,还把他这个老东家推拒门外,当真是该打!这么一想,风衍灏就不由地跟景宁开起了玩笑。
“你倒是有觉悟,既然知道欠我极多,那变得晓得弥补才是,我却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弥补我來着?”景宁避重就轻,跟们就不上风衍灏的当,那眼睛里,脸面上,狡黠的样子更添几分灵动,越发地叫人喜欢了。
风衍灏瞧见景宁脸上一副娇俏的样子,当真是拿她沒有办法,末了,也只好指着景宁无奈地摇摇头,笑道:“那我今日就好好补偿你一回,咱们就往梅坊去踏雪寻梅可好?”
景宁听了这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仰首道:“你惯会泼皮偷懒的,今儿个还学会了耍赖!方才怜儿已经说了梅坊里的景色好,画像正合适,我接下來自然是要往梅坊里去看看的,不想,这话却叫你偷了个巧儿,罢了罢了,你既无心,我勉强你也沒意思,怜儿,朗吉画师,咱们走!”
景宁说着,站起了身子,叫怜儿把大氅给自己披上,作势便要叫着朗吉一道儿往梅坊里去,至于这风衍灏,根本就是不打算邀请同去的架势。
风衍灏见此,只得头痛地赔罪认输:“我从來自以为聪慧,到了你这里却只能认输,罢了罢了,你在我这里也从來沒提过什么条件,今个儿趁着大家都高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都提出來,只要无关国事,不涉及你和我的感情,我若可以,便必然满足你!”
景宁瞧见风衍灏的神色,笑道:“我等的可就是你这句话,你若不说,我就带着怜儿和朗吉画师去梅坊,留你一个人在院子里枯坐,做个给我守门儿的雪人儿!”
“那我现在说了,你可满意了?”风衍灏瞧着景宁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悬着的一根弦立刻松下來了不少。
本來,风衍灏就忌惮景宁拿感情说事儿,她的身边儿环绕了太多太多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敌手,他驾奴不了景宁,连她身边的人也是沒有办法,至少,现在是这样。
从前,风衍灏以为,西林锦春是他最危险的情敌,可是,现在,西林锦春走了,却來了个西林锦秋,这是他最好的兄弟,无论是家国建设,还是私人情谊,都是风衍灏无法割舍的人,可是,方才进來景珍苑的时候,风衍灏分明看到西林锦秋赫然坐在景宁的对面,那一席酒宴,是两个人的宴席,他远远的站着,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然而,直到那一刻,风衍灏还兀自以为,自己容忍着,西林锦秋是自己的兄弟,朋友妻不可欺,自己至少还拥有着景宁,那么,他们就是安全的。
可是,直到方才风衍灏看到朗吉的画的时候,风衍灏才明白过來,原來,自己身边虎视眈眈盯着景宁的人,根本不止西林锦春和西林锦秋。
只是,方才风衍灏说,景宁可以提条件,却又故意限制了政事和感情这两条儿的时候,当他看到景宁那一双眼睛里,澄澈透明的笑意里沒有一丝的闪躲和异样,这是风衍灏最大的欣慰。
“嗯。如果我说不满意,你会不会再加一些筹码?”景宁狡黠的眸子里闪出孩子般的贪心,然而转眼间,景宁已经掀开了门帘,大步往外面去了:“哇,好漂亮的雪~”
怜儿随后,瞧着雪地里开始奔跑的景宁,心慌地提醒她:“姑娘,你小心点儿,雪天地滑,仔细别摔了……”
“哈哈,哈哈哈哈……”景宁开心地在雪地里跑着,一边儿跑,一边儿扭过头來对着怜儿喊:“怜儿,快來啊……呵呵,呵呵呵……”
正说着,景宁脚下一不留神就跌了一跤,“啪”的一声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可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景宁的好心情,从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景宁便立刻又朝着梅坊去了。
怜儿眼睁睁地看着景宁在眼前摔倒,一下子心惊肉跳,赶紧掂起衣角,快步跟了上去:“姑娘,姑娘……”
风衍灏见着景宁摔倒,也是心上吓了一大跳,可是,看到她立刻又欢脱的站起來的时候,风衍灏的唇角立刻勾起了一抹微笑,景宁总是这样,孩子一般的可爱。
然而,就在风衍灏快步追上去的时候,雪地上一小滩血迹叫他恍然间脑子里空白了,他不敢想象,这一小滩血迹意味着什么。这会子,他忽然间希望,自己自始至终就不曾看见那一幕,也从來不曾看到过这一滩血。
抬脚将那一小滩血踏进深处,风衍灏的神色凝重而悲凉,他努力地想笑起來,然而,无论怎样努力,风衍灏再也无法像原來那样假装。
梅坊里,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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