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嫣然尚留余温的身子上抬起了头,朦胧的泪眼中,熟悉的身影在慢慢靠近,似乎看到了希望,我慌忙转过脸仓惶地擦拭着落在嫣然脸上的泪,小心翼翼地叫唤着:“嫣然,你醒醒,殿下來看你了。”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顾昭媛她已经走了。”菜苗满带哭腔的提醒传了过來,这样残忍的现实,就仿佛在我心头狠狠击打了一下。
“不,不,不可能。”我抗拒地摇着头,慌张地伸出手晃动着床上的身体。
“嫣然,你醒醒,嫣然,嫣然。”
我不断地呼唤着,可那具毫无反应的身躯,却将我的希望一点点抽空。
空虚的心头瞬间被绝望填满。
“嫣然,嫣然!”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面庞,这一刻,我终于接受了她离去的事实,再也不用顾忌她奄奄一息的虚弱,抱着她歇斯底里地嚎啕起來。
“嫣然,你醒醒,你醒醒啊,他來了,你盼了这么久,他终于來了,你睁开眼看一眼啊!”我发疯似地晃动着她的身体,偏偏她却沒了任何反应。她盼了这么久,他终究还是來了,但却差了一步,也只是这一步,就造成了他们的天人永隔。
这样永生永世都无法弥补的遗憾终将成为我此生最大的伤悲。
骨子里那跳脱的疼驱使我更加疯狂地晃动起怀中的那具身躯,可在巨大的动作下,却只见她如瀑的长发散落开來,而那死寂的脸上依旧沒有任何反应。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菜苗哭泣着,强行将我从嫣然身上拉了过來。
“不要,不要!”
松开手的刹那,嫣然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床上,那双纤细的玉臂在床沿上颠颤了几下,最终却还是归于沉寂,那松开的手掌散落在空中,似乎是对我无声的呼唤。
只可怜,我的涕泗横流,悲痛欲绝却换不回她的一口气。
汩汩而出的泪水浸润着脸颊,随着距离的拉长,目光也渐渐变广,这时我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床边,注视到床上的那张沉静面庞,他露出了一脸悲伤肃穆,半晌,终于似有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殿下。”
随着这声提醒,他缓缓睁开眼睛,接过了太监手中的白布。随着长指的牵动,白布缓缓铺展开來,那张憔悴的容颜也一点点被遮盖。
“嫣然,嫣然,不要。”身子被菜苗紧紧箍住,我伸出手悲怆地叫着,可那块白布却沒有丝毫停滞,依旧无休止地向前蔓延。
待那张憔悴容颜被完全遮住,床前的那个身影缓缓地转过來,满是心痛地注视起我來。瞥见他的目光,我缓缓站直了身子,眼底的愤恨几乎要喷涌出來,对视片刻,他仍旧沒有任何反应,我却再也压抑不住,伸出手奋力在他胸膛上捶打起來。( 平南文学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來的这么迟,悲愤的泪水湿了脸颊,喉中的嚎啕也渐渐嘶哑,我能感到的只是心口那撕扯的疼。
他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极度的悲痛下,我的力道越渐减弱,到最后只剩下低声的抽噎。
终于,在体力严重透支后,我无力地栽到了他怀中。
也许嫣然的离去唤起了他的怜惜之心,我这一番野蛮举动后,他竟伸出手将我紧紧抱住,紧贴着他的身体,眼前一片黑暗,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忘却那无力承受的悲伤,可这个胸膛却也同样让我抗拒,因为这里承载的不禁有我的悲伤,还有其他人的欢愉,在愤恨和悲痛的双重唆使下,我狠狠地将手指掐进了他的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随之而來。
这几天,我的泪水已经哭干了,到了嫣然出殡的日子,我几乎只剩下一具躯壳。
冰天雪地中,满目飘飞的纸钱道不尽的凄凉悲伤,嫣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妾室,根本入不了皇陵,甚至连葬礼都沒有大办,灵堂就直接设在了清风宫。
临近晌午时分,李彦琛才姗姗而來,而令我讶异的是,皇后竟也跟着來了。看到我一袭缟素跪于灵前,她的秀眉本能地皱了起來,这样的穿着显然不合礼制,可也许是碍于死者为大,她并未当场挑明。而是直接走向灵堂,焚香悼咽起來。看着那个躬身拜祭的身躯,我的泪水渐渐氤氲了眼眶。
人死之后的虔诚还有何用,生前她若能对嫣然多几分善待,如今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嫣然背负了一世的不贞骂名,到头來却带着清清白白的身子离去,可我知道,她心里是无悔的,因为她的心早已交付给了那年树下温柔安抚他的少年,为了他,她情愿忍受这一世的骂名,他不怜惜,她也不埋怨他的不解风情,就这样一直为他守着冰清玉洁的身子,直至死亡。沒有人知道她这个祸国魅主的狐狸精竟还沒尝过人伦之欢。
只可惜,她的真心终究还是错付了,记忆中那飘飞的月白长袍早已不复存在了,今日他穿着华丽的明黄朝服,身上找不到任何丧葬饰物,我所看到的只是他身为君王的威严和倨傲。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他竟可以做到这般绝情,我心底不由升起阵阵寒意。
“瑾儿,顾昭媛的死,本宫也很悲痛,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得保重好自己。”
也许是瞥到了我眼中那抹暗淡的眸光,他走过來安抚了一句,只是这般平静,与其说是安抚,倒不如说是命令。更可悲的是,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放在我身上,和他风雨同舟十几年的妻子死了,他反倒安慰起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李彦琛,你到底还有沒有心,嫣然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你竟对她这般绝情。
不平和愤怒萦绕在心头,对于他的好意,我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跪在原地,一脸冷漠地看着前方。
“殿下,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莲心走过來提醒了一声。李彦琛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抬眼看向了众位嫔妃。
“都到齐了吗?”
“哦,白雪身子不方便,我就沒让她过來。”皇后的话音传來,我微微抬眸,将目光投向了李彦琛,他原本平静的脸上浮起一抹异样,但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而是直接转身走向了灵台,这一刻,我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下來。
嫣然弥留之际的话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李彦琛从前的良苦用心令我动容,我也愿意相信,他曾经用心爱过我,只可惜,十年光景,一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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