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俊不禁,握了她的一只脚用力的捏了捏,“他那是气着我呢,跟你没关系。你也是的,明知道他是个孩子脾气,也不哄着他,还非要跟他拗着来!”
“做什么要我哄他!”褚浔阳道,哼了一声,又再踢腾了两下池子里的温泉水。
水花飞溅,里面飘荡的草药叶子浮浮沉沉,如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舟般摇曳不止。
她的裙摆落下水,在水面上荡开一大片。
绿色的裙裾在水面上散开,像是一片巨大新鲜艳丽的荷叶,以她双腿为中心,在池子的边缘处铺洒开来。
她弯身下去,拉过延陵君的一只手把玩他的手指。
不知道是被温水蒸的还是调养了几日,他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这会儿他的手指已经有了些热度,虽然不及正常人的体温,却也没有冰冷的那么叫人心惊。
“你到底怎么样了?我问映紫她们,她们也都不肯跟我说。”褚浔阳道,有些闷闷不乐,“鬼先生一直在折腾,都拖了这么久了,如果只是一般的问题,不应该这样的。”
延陵寿的医术超群,又经过一生钻研,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就连他都这样紧张延陵君的病情,足见他这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的。
“不是跟你说了,没妨碍的!不是什么要命的毛病,就是陈年旧疴,一时半会儿要完全治愈也不很容易。”延陵君道,拉过她的手,凑近唇边吻了吻,“你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怎样还没有数吗?如若真是什么不治之症,这会儿我也就不会回来见你了!”
褚浔阳的神色黯淡了下来,眸光复杂的看着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说到底还是那次落水之后引发的病症是不是?”
她问,却用了一种异常笃定的语气。
这件事,本来就是有迹可循。
延陵君也知道强辩不过,索性就保持沉默了。
半晌,他才自嘲的长出一口气道:“其实这样也好,伪装了这么多年,如果我会好端端的站到他们的面前去,这一次的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褚浔阳看着他唇角牵起的弧度,心里就是跟着隐隐的发苦。
她弯身下去,揽着他的脖子抱了抱他。
延陵君抬手环住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无奈道:“芯宝,你别这样,若是叫你为此自责或是抱愧,我才会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全无意义。”
“可是如果你真会有什么事,我也一样会自责和愧疚。”褚浔阳闷声说道:“与其叫我带着这份愧疚过一生,我也宁可是你当时不曾过去,也宁愿当时掉下去自生自灭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芯宝,别说这样的话,如若那天从崖上落下的人是你,我想此刻我也必是活不成了。”哪怕事情过去了很久,再想到那是那日她一脚踩空从高处坠落下去时候的情形延陵君也还是心口猛地一缩,他的声音涩哑,亲吻她的鬓角,“我只要你安好,我只要你一切安好!没有了我,你还有你的父兄,甚至于——将来也还可以再有别人来替我继续照顾你,可是如果失去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幸而那一刻他抓住了她,否则——
从来就不敢想象,万一有一天她突然从他的生命中陨落,他的人生还会再颠覆成什么样子。
继续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过?继续一直沉浸在压抑和痛苦之中,而永远都寻不到一个新的出口?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找过我,我自己也一样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我不用你替我做这样的安排和打算,从来都是你在迁就我!”褚浔阳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你该是知道,哪怕是你——因为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我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些赠予。”
其实真要算起来,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满打满算还不足一年。
可是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是他在替她打算,替她筹谋。
她自他肩上抬头,双手捧着他的脸庞,泪眼婆娑,“延陵,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怕,这世上不管是少了谁,我都有能力完好无损的继续活下去,可是——别让我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和遗憾里。”
上一世,她手握重兵所向披靡,其实只要她想,最后就算是那起前朝余孽案被翻出来,也未必就有人能奈何的了她。
当初褚易安和褚琪枫也许都是认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甘心赴死,不想成为牵制她的负累。
可事实上——
在知道了那么疼爱她的父亲和兄长双双为她殒命,只就这份由心而发的歉疚和折磨就足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要活着,其实很容易。
难的是要按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的生活!
她的愿望从来都简单,不想让自己成为至亲至近之人的负担,可偏偏她的那个出身已经注定了一切——
前世的时候是父亲和兄长,这一世多加了一个延陵君。
他们护着她,守着她,同样——
也成了她的负担和包袱,让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这些负担,她又舍不得抛弃,贪心的结果——
是这段时间之内越发开始察觉自己的软弱。
延陵君因为她的眼泪而慌了神,慌忙的探手过去给她擦,一边道:“芯宝你别哭,就算但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这样汹涌的眼泪,上一回是两人一起挂在绝壁之上的诀别,这一次——
时过境迁,延陵君是怎么也不曾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还会这般强烈。
她会为他落泪,那说明她是已然将他放在了心上。
可是此刻心里的感觉,甜蜜之外——
更多的却是疼痛。
舍不得看她伤心流泪的模样,那个意气风发爽朗明媚的褚浔阳才是最适合她的表情。
“你又拿话来搪塞我!”褚浔阳哽咽道,却是明显不肯上当了,“你跟父亲和哥哥他们都一样,每一次都是嘴上答应的爽快,真要到了那时候,也依然只会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做事。我不怕疼也不怕死,我只是很怕你们之中有人会抛下我!”
“芯宝——”延陵君越发无奈的叹息,几乎是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哭成这样?我以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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