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还站在那水幕之下,桔红撑了一把大伞,从高处坠落的水落撞在伞面上,四溅开来无数大大小小的水珠,让两人眼前的景物都显得朦胧。
四散开来浓厚的水汽,濡湿了褚浔阳的裙裾,重重的垂落在脚边。
延陵君的眉头皱了一下,赶忙上前一步。
“哎——”映紫一急,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
延陵君已经一步上前,抓了褚浔阳的一只手腕,将她从那水幕之下扯了出来。
“发什么呆呢,衣服都湿了!”将褚浔阳扯过一边,延陵君一边小声的责难,一边就要弯身去抖她裙摆上的水渍。
然则还不等弯下腰去,却因为呼吸间气管里被旁边溅起的水雾呛了一口,他立刻就背转身去,以手掩唇压抑低声咳嗽起来。
褚浔阳跑了两步绕到他跟前,掏了帕子递给他,一面哑声道:“你怎么了?”
“没——”延陵君想要摆手,可是刚一开口,就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仓促之下他便只能连带着把褚浔阳的手都一起抓在手里,就着将她手里的帕子压住了口鼻。
他抓住她手的时候褚浔阳就更的心下一惊——
他手上的温度冷的惊人,时下还不到八月,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节,他的手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骨感分明的手指抓握着她的手指,那触感竟是让褚浔阳恐惧的想哭。
映紫神色焦灼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枚黑色的药丸递过来,“主子!”
延陵君完全来不及细看,一把拢在手里仰头吞了下去。
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抓着褚浔阳的手,因为咳的厉害,每次咳嗽一声,褚浔阳甚至都能感觉到手指被他捏的发疼。
映紫瞧见她六神无主在的样子,硬着头皮小声的解释道:“最近主子的身子还得需要调养,受不得凉!”
她这话说的隐晦,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会让以往看上去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连吸纳几口凉气就受不住的?
这会儿细看之下褚浔阳才发现,延陵君的身上竟是披了一件厚重的狐裘,领子裹的很严实,白色柔软的皮毛拥簇,他的面色却是苍白通透一如这狐裘上面雪白的毛发,竟是一丝的血色都无。
褚浔阳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本能的想要探手去触摸他的脸颊,但是想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水汽,却还是违心的拉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不叫自己身上沾染的寒气靠近他。
延陵君好不容易压制住咳嗽声,重新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就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只是一点风寒,不妨事的,你不是回京了?怎么又来这里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明显疲惫的情绪,即使是再如何的遮掩也无法完全掩盖。
褚浔阳想要说什么,却正好赶上延陵老头儿气呼呼的从马车上抓着一个药篓跳下来,没好气道:“你就吹吧!死命的折腾!我看你能抗到什么时候去!”
说完还十分孩子气的用力撞了一下延陵君的肩膀,然后就梗着脖子错过两人身边,也没用人给他撑伞,直接将药篓拢进怀里护着就钻到了那水幕后头。
延陵君着实是拿他的这个脾气没有办法,见状也在只就无声的摇头一笑。
他眉目之间的气宇风华依旧不改,一笑之下,眉目灿烂,灼灼生辉,可就是过于苍白虚弱的脸色被阳光一衬就越发的叫人心惊。
褚浔阳看着他,死死的抿着唇角,不动也不说话。
延陵君被她盯的心里隐隐发毛,斟酌之下也是觉得无从说起——
这个丫头不听废话,和她撒谎她也不会相信。
映紫见状,只能上前一步提醒道:“主子,这里水汽重,郡主也是赶路辛苦,还是先进去吧!”
“嗯!”延陵君点头,重新握了褚浔阳手,“有话都进去说吧!”
手指被他一触,褚浔阳就又是头皮一麻。
她想了想,却没有再松开他的手,而是反扣住他的五指,小心翼翼的用力握劳。
延陵君瞧着她的东西,心下一暖,唇边就跟着露出一个笑容。
那水幕后面的洞口并不十分宽敞,桔红就递了伞过去。
延陵君想要去接,却被褚浔阳抢先拿在了手里。
延陵君无奈,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能由着她去。
褚浔阳撑了伞,很小心的替他遮掩,唯恐让他身上沾上一粒水珠,两人前后涉水而过。
时值午后,里面的紫藤花架子刚好沐浴在阳光下。
褚浔阳收了伞,远远的撇开。
延陵君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半边肩膀上,笑道:“这是做什么?别人见了,还当是我欺负了你了!”
说着就伸手去扯了扯她肩头的衣物,“进去吧,我让映紫找身衣服给你换了,别着凉!”
褚浔阳抬手抓住他的指尖,再次感受到他低的过分的体温,心里就又跟着抖了一抖,看着他道:“这段时间你一直避着我,就是因为这个?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是——”
褚浔阳的话到一半,声音就哽咽的不像样子。
她看着他的眼睛,自己的视线却已经被水雾遮掩,“是因为上次在盘泷江落水的原因是不是?”
“不是!”延陵君道,抬手触上她的面颊,“我这是老老毛病了,之前很久没发作了也就没跟你提,跟你没关系的,你别多想。”
他的语速平稳而安定。
褚浔阳瞪他一眼,不悦的嗔道:“又骗我!”
“是呢!”延陵君笑笑,手指描摹着她五官的轮廓,心不在焉道:“我是骗你了,一直没跟你坦白这件事,会生气吗?”
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她,那感觉却像是恍如隔世。
与她分开不见的这段时间,不说是相思成灾,却总觉得整个天地都颠覆变幻了一样,怎么看都不对劲,再不是之前生机勃勃的模样。
他的指尖冰冷,游走在她的面孔上,看着她明显消瘦下来的脸颊,心里便是钝钝地疼。
褚浔阳却是无心和他玩笑。
这会儿四下无人,她便是一步上前,张开双臂一下子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因为提前没有准备,延陵君被她扑了一个踉跄,赶忙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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