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轮子飞快地滚动着,一下下地碾压过不算平坦的柏油大道,颠簸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车厢外头刻着的那对即将展翅的羽翼,明确表明了车内乘客的身份——调查兵团的长官们。
马车微微一震,在种满艳丽花朵的院子里停了下来。把守在大门口值班的两名宪兵颇为鄙睨地瞥了眼那平凡而又老旧的马车,不约而同地轻轻嗤笑了起来。挪了挪扛着的长枪,早已昏昏欲睡的两名宪兵继续迷迷糊糊地磕上眼睛补眠。
握着士兵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希维尔缓缓地走下了马车,笑意地轻声道谢,她似有似无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守门兵,心中暗自嘲弄道【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脑袋被人粗暴地伸手给扭了回来,还不待她回神耳边便已传来长官低沉、不容抗拒的声音,“安分点。别给我惹事。”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少女略有些郁闷。难道她就这么不识相,这么能闯祸吗?
“多特兰顿·巴尔尼子爵殿下到!”人未至声先到,嘹亮的喊声毫无预兆地响起,语调中流露着毫不掩饰的高傲。玩味地撇撇嘴,希维尔差点儿当场笑喷。也许是前世在21世纪的时候宫廷剧看太多了的缘故,那尖锐高挑的嗓音让她第一时间想起了传说中的‘老太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中西合并着悄悄脑补了一下,结果险些被那个脑补出来的奇葩成品给吓着。
镶金边的豪华马车慢慢悠悠地驶进院子里,那转动的车轮子还没停下呢,不远处守门的两个宪兵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一个拿垫脚凳,一个帮忙开车门,哈腰点头满口的奉承话,堆满面孔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狗腿。
“喂,希维尔走了。”士兵长略显不耐烦的催促着。晃过神来的少女大声地应是,提着长长的裙子一脸歉意地快步追上前去。
然而,有时候你不想去找麻烦,麻烦还就偏要来找你。趾高气扬的喊声从身后传来,话中饱含一股子着盛气凌人,“站住!说的就是你们!见到我们巴尔尼子爵还不赶紧过来行礼吗?”
“路克,算了。我根本就没想让调查兵团的那群野蛮人行礼,这太为难他们了。”子爵那如同女子般阴柔的嗓音让白发少女鸡皮疙瘩直冒,后背一阵恶寒,连汗毛都竖起来。
“子爵殿下真是善解人意啊。属下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主仆俩儿的一唱一和在希维尔听来格外的可笑,这么烂的双簧亏他们说得出口。
身旁的艾伦隐忍地微低着头,紧握的拳头由于用力过度而不断轻颤着,愤愤地冷哼一声他作势就要转过身去。就在这时,一只看似纤弱的白皙小手适时地拽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不大,但却足以钳制住他。
猛然抬起头来,艾伦圆溜溜的大眼睛绽放出宛如暴怒的野兽一般充满凶戾的狠意,看起来像是只被人惹怒的狼崽子。少年碧绿色的眼眸中映出了少女镇定却又不失温和的脸庞,下一秒,他眼中那凶悍的狠厉便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与疑惑。
“有些人啊,自以为自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可说来说去不过是个地下街的hun混而已。就算如今成了长官也改编不了这个事实,终究是个次品。”
“可不是。那家伙和子爵您比起来,就tm是个废品!”不知道见好就收的主仆俩放肆地发表着让人上火的言论,被含沙射影地骂了一顿的利威尔兵长面色依旧冰冷,丝毫不见恼怒之色。
见士兵长不动怒,得寸进尺的子爵越发变本加厉地奚落了起来,话说得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艾伦只觉得拽着他胳膊的手越变越紧,捏得他一阵生疼。
“次品也好,废品也罢,只要应用得当,那都是可以变废为宝的。怕只怕是一堆腐臭肮脏的垃圾,除了占用空间和污染空气之外便一无所用!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巴尔尼子爵阁下。”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长裙拽地,环佩叮当,白发高挽的靓丽少女缓步走出,提着裙摆微微了福身子,行了一个动作标准的贵族礼节。
“想不到调查兵团里还有小姐这样高雅的妙人,看样子应该还是个处吧?不知,我是否能有幸邀请你同度今夜。”年轻的子爵露出了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容,语调柔和地说着令人不齿的下·流话。
闻言,希维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开口闭口都是粗口,没给一句好话,气得那丫的脸都青了,“蛇精病。我处你个妹夫!他大爷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巴尔尼子爵,你没觉得你那脸皮厚得都快要赶上巨树之森里那些大树的树杆了吗?不要放弃治疗失心疯和狂犬病啊。说实话,你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天下之大,大不过你缺少的那人性。思想能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ok?”
“厉害厉害,口才真好。不过希维尔,你这么说我的人是不是有点过分啊?”调侃意味十足的话语伴随着鼓掌声盈盈响起,白发如雪的少女不留半点口德,毒舌依旧,“我怎么不知道你的人素质这么差?这种没文化、没教养、没羞耻心的三无产品,耶格尔阁下你居然也敢收啊?佩服佩服!”
“艾连,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小希希分队长当年可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她没把你的人奚落得一无是处、遍体鳞伤,你就该谢天谢地喽~”幽幽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好闻却又不刺鼻。不远处两位穿着和服刚刚下马车的女子一个笑得温婉,一个笑得妖娆,步态轻盈地款款走来。
“琉璃,琳璃!你们两个坏丫头居然合起伙来损我。”望着日式打扮的姐妹俩,希维尔又惊又喜,她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宪兵团中结交的姐妹淘。
“好了,你们三个要叙旧也别在这里站着啊。席多拉还在里面等着呢。”温和地笑着,与艾伦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笑意地出言提醒着三位少女。
“呃……还是算了吧……我就不去了。”瞥了眼被忽视的兵长大人那阴沉无比的脸色,希维尔不由呵呵干笑了几声,婉拒之余她又别有深意地嘱咐了几句道,“你们替我转告席多拉,就说‘蜘蛛网如今已经足够密集,狩猎可以开始了’。她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夜,迷醉得令无数人沉沦。殊不知,这看似平静的夜晚,是掩饰血腥的最好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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