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听得,知道他又犯了傻气,无奈地笑了一下都不去理会了,王熙凤眼珠一转,随即向李纨使了个眼色,一副委屈地神色道:“宝兄弟这话可是在说我和大嫂子呢,今儿在这儿的姑娘们个个都是珍珠,看来只有我们俩个是那死鱼眼睛了。”
“是呀!”李纨也配合地道,“宝兄弟这是在嫌弃我们呢,看来怡红院我们以后也是去不得了,省的脏污了宝兄弟的眼。”说着,免不得拿了手帕沾了沾眼睛。
“不,不,大嫂子,凤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那些……那些……”宝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竟急出了一头大汗。
“好了,两位嫂子都知道,你不过是舍不得宝姐姐出嫁,说几句傻话罢了,哪里会真的和你计较,看你出这么一头大汗,仔细出去吹了风,着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探春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宝玉让他擦汗,自己又一手一个揽了熙凤和李纨,嗔道,“二位好嫂子,快别逗他了,仔细他又犯了魔怔,到时姐姐妹妹都不分了。”说的王熙凤李纨也不由地笑了。宝玉看两人并没有认真恼他,也松了口气,这珍珠鱼目的话却是不敢再说了。
却说宝钗这里离了宝玉等人,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正见到薛姨妈正在那里看着丫头婆子们将宝钗的嫁妆装箱,薛姨妈虽然有心多为宝钗准备些嫁妆,但毕竟是为妾,这嫁妆也是有规制的,大楚律法,妾室若出身于良家,所带嫁妆不得超过三十二抬。也就是说不管良妾贵妾,嫁妆最多也只得三十二抬罢了。不过,这薛姨妈和薛蟠也算是极其心疼宝钗的了,那箱笼打的比寻常人家都大着一号,里面绫罗绸缎、四季衣物、金银玉器首饰等等都装的满满当当。
“妈妈,这些东西让她们看着去装罢了,怎么你还在这里守着,哥哥去了哪里?刚才不是还在?”宝钗在院门口看着薛姨妈带着丫头们忙碌不停,到底心中不忍,扶住母亲让她做到了一旁树荫下的罗汉床上,亲手倒了一杯香茶奉上。
“你走不大会儿,你哥哥就被首饰铺里的黄掌柜给叫走了,好像有人去铺子里闹事,说咱家的赤金首饰作假,里面都是黄铜,不过是镀了层金,因此叫你哥哥过去看看。”薛姨妈对此不是太在意,想他们薛家做了多年的皇商,虽如今不比往昔,但也不至于在这些首饰上做手脚,想来其中定有误会。再说即便有点什么事,凭着四大家族的联系,想来也不难解决,更何况如今女儿即将嫁入太子府,薛家自然不会将一些寻常闹事者看在眼里。
“妈妈,哥哥性子鲁莽,可让妥当的人跟着?”宝钗可没有薛姨妈那么乐观,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倘或哥哥再出点什么事,难保不会重现当年选秀的情景,连累自己进不了太子府。
“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哥哥如今也知道分寸,岂有在惹祸的道理。再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咱家首饰铺子里的东西再不会造假的,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也就是了。”薛姨妈喝了几口茶水,笑呵呵地拉着宝钗,拿出嫁妆单子来给宝钗细看,一边又叹气道:“你父亲还在时就将你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留下来,说是将来做你的嫁妆,如今,东西攒了一大堆,却很多都是不能带的。为娘能给你的,也不过是这些了。”
“妈妈还说这些做什么?”宝钗也不禁红了眼眶,父亲只怕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心看重的女儿到头来却是给人做妾的,别的不说,那些早早备着的上等黄花梨的木料却是用不上了,为妾者嫁妆不得超过三十二抬,嫁妆中不得带有家具,这是规定。更何况作为太子的妾,甚至还不如平常公侯之家的妾,因为皇室中更是重视规矩,有些东西是为妾的绝对不能用的,以后她的吃穿用度都必须依着规制而来,一旦逾越就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唉,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说这个做什么,没得白惹你伤心,说起来进太子府为妾真是有些委屈你了,不过如今太子尚未娶亲,府里不过是几个侍妾同房,你进了府地位就是最高的,再加上太子有如此看重你,你以后好好侍奉,得了太子的欢心,升位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等将来太子继位,你的造化只怕不会低于你元表姐。”薛姨妈说的高兴,丝毫没有看到宝钗眼里的一丝黯然。她博览群书,自然知道历史上那些惨烈的皇室倾轧、內帷争斗。这一入太子府,她的生活中只怕就再也不会有大观园中的吟诗作对,姐妹笑谈。她必须打足了精神去面对那明争暗斗、血雨腥风。
正在宝钗和薛姨妈各怀心事的时候,一个小厮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大声喊道:“太太,太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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