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进了梦乡,再度见到贾敏、大姨娘和锦哥儿,三人前来拜谢,言称要去阴司报道,轮回投生,黛玉便问自己该怎么办?那贾敏便执了她的手笑道:“姑娘现在好歹也占了我玉儿的肉身,绛珠仙子之泪业已还清,好歹也要承继我林家好好活下去。老爷一生无子,只剩了你一个,既然你魂魄来到这个世界,想来另有玄机,姑娘这些日子已然适应的很好,且就这样下去吧。我也知道贾家如今不比往日,气数也快到了,还请姑娘斟酌着,若有能力且拉一把吧!”说完便松了黛玉的手,拉了大姨娘和锦哥儿便缓缓引于烟雾之中,黛玉着急,欲待再说,却也无法,因此便也渐渐地沉睡了。
却说第二日辰时正,黛玉便起床去理事厅理事,那丫头婆子一一上来报事,她前世掌管公司里的财务,商务谈判,一向游刃有余,这些小小的家务事又如何难得倒她,是以不一时便分派完毕,又将素日不守规矩,聚众吃酒赌博者、偷懒懈怠者按着轻重程度一一责罚处置了。那林家二等管事以上的,都看到了黛玉脖子里吊着的戒指,知道乃是家主信物,是以对黛玉所说无不惟命是从,再也不敢有半点欺瞒,是以,黛玉理起事来无不得心应手。
清和也得着外面的消息,宫里好像有了什么大事,那皇上皇子一行人等竟与两日后便急急地赶回京里去了,这倒也去了黛玉的一大心病。不管怎么说,这还是皇权社会,俗话说伴君如同羊伴虎,且不说那皇上怎样,但看那两位皇子第二日便再访林府的势头,也实在让人吃不消,尤其是那位二皇子,似乎颇不待见自己,时不时总要讥刺两句。黛玉虽敬他是皇子,然这么忍着也总不是办法。幸得这次走了,她不由得暗自庆幸。
因林如海有言,黛玉便让林端找回贾琏,言辞恳切地道:“因为父亲病重,外面无人照管,我一个女子,又不好抛头露面,因此想请琏二哥哥帮忙照管,不知道琏二哥哥可否答应?”那贾琏的眼中早已经现出了喜色,这会儿哪里还能不答应的,满口道:“既如此,林妹妹就放心交给我吧。”
黛玉便道:“既如此,就劳动琏二哥了。林大管家是我们的老家人了,二哥哥若有什么不知道的,只管问他便是,父亲如今卧床不起,等闲小事琏二哥做主就好,千万不要再去烦他老人家了。”贾琏此时已经接过了林府的对牌,道:“林妹妹只管放心吧!好好照应姑父,一切有二哥哥在,定不会让下人偷懒的。”黛玉便又起身拜谢了,送了贾琏出去。
林端便奇道:“那琏二爷最是个投机钻营的,此一回老爷先还吩咐我们好生防备着,怎么姑娘如今倒让他插手家里的事情了?老爷如今病重,姑娘年幼,若是无有主张,我们这些人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姑娘周全的,怎么反让他一个外人来处理了,姑娘又何必向他示好,到时候只怕咱们家的家底都得给他搬回贾家去呢!”
黛玉却只道:“这也是爹爹的意思,琏二哥虽然投机钻营,但也确实有些本事,再者若以后有事,我们也可借着荣国府的意思,去和官府交涉。”
林端点点头,便也回去吩咐了众下人,只说是姑娘的示下,众人便也无话可说。
转眼繁花谢尽,绿荫便遮覆了上来,天也愈来愈热了。家下人等早已经从冰窖里取了冰出来,放在黛玉屋内,倒也还算凉爽,只是外面太阳毒辣,黛玉只觉得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弹,每日里除了去给父亲请安,服侍父亲吃药歇息之外,便只躲在自己的房中,或看紫鹃雪雁刺绣、或看书消遣。林家倒也不愧是书香门第,家中藏书甚多,从诸子百家、唐宋诗词到天工开物、本草纲目、琴谱棋谱,简直是无所不包的,黛玉知道以自己此刻的内里,是无论如何不如黛玉的,因此果真的把自己关在屋里,日日研读。幸得她在现代还算是个杂家,凡事虽不甚通,但也知道一二的,如此潜心学来,倒也颇有进益,只是那刺绣却总也不通,那枚绣花针简直就像和她作对似的,一捉起来就难免刺破了手指,如是几次,她索性把刺绣的事情扔到一边去了。
这日黛玉正在房中研究一本曲谱,便听得门外有丫头报道:“姑娘,寻找陆姑娘的人都回来了,康叔正在偏厅等着回姑娘的话呢!”黛玉慌忙坐直了身子,问道:“好,我换件衣服就来。”紫鹃和雪雁也高兴地道:“姑娘天天念叨着,每日里寝食难安的,这下可该放心了,陆姑娘这就有信儿了。”说着忙去拿了衣裳过来,确是一件莲青色窄绣绉纱中衣,浅紫色轻罗比甲,一条素白色长裙,裙摆绣了两只绿萼梅花,及清雅素净,又不显的小家子气,黛玉穿戴了,带着紫鹃雪雁忙忙地赶到偏厅,却正看见清康一人正坐在下首的位置,哪里有颜岚的影子,不由地心下沉了一沉。
清康看见黛玉进来,也不敢抬头,只垂首行了礼,站在一边。黛玉在上首坐了,道:“康叔,颜岚呢?怎么……”说着眼圈却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清康便“噗通”跪倒在地,磕头道:“姑娘恕罪,清康没用,找遍了到杭州的各个路口,不知道问了多少人,竟丝毫打听不到陆姑娘的下落,还请姑娘责罚。”
“康叔起来吧!”黛玉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软软地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如今爹爹病重,府里也离不开人,各地的铺子还需要康叔和平叔、和叔、安叔你们打理,只是陆姑娘的事情也别松了,依旧让家人四处去找找问问,只别过于声张就好。还有陆家的哥哥怎么样了?”
“陆公子他还好,只是父母去世、妹妹失踪的消息对他打击很大,由于担着行刺皇上的罪名,也没有人敢帮他说上一句话,如今在牢里竟是和个木头人没有两样,给饭了就吃,平常谁问也无有一句话的。”清康低着头,之前他也是见过陆明昊的,那是何等意气风发的一个小伙子啊,十二岁上就进了学,得了生员的资格,这就要考举人了,偏偏遭逢了这样的大祸,如今和废人又有何区别。虽然监中的人得了老爷的关照,并没有为难他,但秋后也难免一死啊!
“我知道了。康叔一路辛苦,也下去休息吧!”黛玉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过是强忍着罢了。清康一出门,紫鹃就上来扶住了黛玉,担心地道:“姑娘,你没事吧?”黛玉半靠在紫鹃身上,眼泪一串串地流下来,她想起了刚刚睁开眼时颜岚一身男装的模样,颜岚劝自己吃药时的样子,颜岚的大笑,可是自己还能看到那个快乐活泼的颜岚吗?
“紫鹃,你说颜岚她……还活着吗?”黛玉低沉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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