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她的痛，也是白术和离夙的痛。他们三人都觉得，是他们害死了无衣。虽然最后在无攸的劝解下释怀，可一想到自己的命是无衣换来的，她心里就难受的很。其实那天她在卫国陵园跟吕纠他们说的，都是她装的，只是为了他们能放下卫蒹葭而已。但她放不下无衣，她是亲眼看着无衣饱受病痛煎熬死的，那种痛，她这辈子都不敢忘！
“无衣只想你好好的活下去，你现在这样做，对的起当初她舍命相救吗？”白术并未厉色，他只想问问，无慕到底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无慕苦笑：“爷爷，你们既教给我医术，就该清楚，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你……”白术有些慌了，他们当初教她医术只想让她可以自救，却忽略了一个医者必须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才有能力去自救。这些年见她活的好好地，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原来，是他们大意了！
“与其终年缠绵病榻，还不如拿十年换取余生安然。”无慕清浅一笑，“若是表姑在世，她也会赞同我的，无氏族人，不会苟且而活。”
白术哑然抹泪，当眼前这个人还是卫蒹葭时，他见过她风姿飒爽的傲然模样，七八岁的年纪，就成长的跟十几岁的男儿一般，当时他还在想，这丫头长大了，定是如她父母一样，活的意气风发。可后来……十几年过去，他以为她接受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不知道她所有淡然的性子都是装出来的，她的内心深处的烈火，从未熄灭过。
“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能活几年吗？”白术问，问完就觉得好笑，无慕又岂会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
“少了十年而已。”无慕淡然的笑道，“命不过三十，也好，三十岁都老了，死了干净。”白术听着心一酸，倏地一下老泪纵横。无慕头疼扶额，尽量不让自己有一点的沉郁：“我说爷爷啊，我这还没死呢，您就开始哭了，到时候我死了，你别哭不出来啊。”
白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瞪着无慕：“给我闭嘴！”无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闭嘴就闭嘴，爷爷您在这儿好好哭，我先走了。”说着她起身就走。白术知道也拦不住她了，抹着泪独自叹息。
无慕从白术的房间走出来，关好门，她有点颓然，身体还未好，脚下虚浮，走了两步就坐在了雪地里。她看着昏暗的雪地出神，冰冷的感觉麻木了全身。十几年前，她去北戎的途中，也曾这样坐在雪地里，等着死亡。
不，无慕一个机灵站了起来，她还不想死，她要在剩下的十年间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阿慕去哪儿？”身后传来子轩温柔的声音，无慕顿了顿，转身看着他，一身里衣，肩上搭着一件袍子，双眼惺忪，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所以刚刚她与白术的对话，他没听到对吗？无慕微笑道：“有点事要去处理，你怎么这个点醒了？”
子轩笑呵呵的摸了摸肚子：“嘿嘿，有点儿饿了。你身体没好出去不要紧吗？”
无慕摇摇头：“没事的，我先走了，你去找吃的吧。”
“嗯，好，路上小心。”
“嗯。”无慕裹着披风匆忙离开，不知为何，她无法再忍受子轩温柔的声音，连带着他的笑，她都觉得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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