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不是还有另一种补充神力的方式么,大圣者忘了?”
“神力”源自混血人种的血液,但直接摄取血液无法获得,通过特殊的技术提炼加工而成的补充液才可以被人体吸收。
补充液又以最初发现原理并制造出第一种补充药剂的生物化学学家“蒂莫西”命名。
另外一种方式就是通过异性之间的“亲密”接触,嘴对嘴是方式之一,另一种不言而喻,是男女的交合。
只是这后两种方式都涉及到双方的感情亲密程度,自然不适用于投放到军事当中使用。
一般而言,‘蒂莫西’是最主要的补充神力的药剂。
离殇惊愣地僵住,迟疑地转过脸,对上连笙恶作剧般的笑,唇角勾着,像是勾着他的心,往上提,扯地生疼。
她鲜少露出这种笑来,坏坏的,带着邪气。
眼前清雅的男人垂着眼眸,睫毛颤了颤,连笙看到他面具外露出的肌肤红了几分,本该有恶作剧得逞的快感,此时却只觉得悲凉。
只是不想看到他用如此陌生疏离的态度对待自己,想让那张脸剥离令她难受的冷漠神色。
明明早就该习惯的。今天不知怎么了,竟然忍不住就对他出言不逊。
轻声笑了笑,像苦笑又似自嘲,“开玩笑的,大圣者别放在心上。你认识我这么多年,知道我有时候犯浑。”
离殇的手在身旁紧握成拳,极力压制着心绪的躁动,面具下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慌乱。
他看到她唇角自嘲的笑意,心被揪着,却不能说出哪怕一句安抚的话。
脑海里有记忆的碎片风暴般席卷而来。一时是荒芜的雪地上血红色的印记,一时又是狼群残忍地啃食着满地的尸体……画面纷繁地转换,他看到晃动着的决然远去的背影,看到人群中惊恐的,畏惧的眼。
“滋”——一阵尖锐的疼痛划过。
“你为什么不在最初认识时就告诉我……是你害了我……是你!!”
“没有遇到你我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那些愤怒的,哀怨的,悔恨的声音像钢针一样反复地扎在心上,时时刻刻侵扰着他的神经。
脑海深处却轻轻响起一道沉静的声线,“我带你回家,跟着我姓,以后你就叫离殇-爱丝特尔。”
“你会被我害死的。”他听到自己小声地,颤抖地说。
“不会的,我很强,不会因为你就轻易地死掉。”
可是你还是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滋”——头好痛。
恨不得立刻失去一切感官的知觉。
“离殇。”有人在轻声唤他,微微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如同大提琴被轻轻拨动。
冰冷的触觉从额头的那一点蔓延开来,他骤然清醒过来,恍惚了一瞬的视野里,躺在诊疗床上的少女正看着他,浅紫色的眼眸专注而温柔。
那是魔族与人类混血后代的特征。
跟那个人那么像的紫眸,眸色更浅淡,也更深邃。
连笙右手轻抬,取下他的面具,白皙的指尖点在他的右侧额头。
他下意识得用手去捂着的地方。疼痛的地方。
“这里疼吗?”连笙轻声问。
“嗯。”他本该冷漠回应,此刻却忘记了伪装,嗓音里含着颤抖。
“很快就会没事了,离殇。”
她这么说着,指尖似乎有什么波动延展出来。她在用本来就不多的神力安抚他。
剧烈的疼痛似乎在慢慢消失。
他记得自己对那个人说过,如果你死了,记得带走我。
可是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他说,离殇,你如果有哪怕一瞬间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你就该活下去。
后来他果真走了,他在全然死寂的黑暗里等待着死亡将自己一同带走,突然有光落在身上。
有人推开了门,然后扑过来死命地捂住他用冰晶贯穿的胸口。只消她再晚来一刻,他的血液就该流光了。
这备受诅咒的,可怕的,他憎恨的血液。
他当时微微惋惜,却在下一刻僵愣住,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
脖颈上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地砸下来。
他望过去,那趴在他身上的女孩直直看着他,满眼的泪水。
他突然想起,在这次的灾难中他只失去了一个对他来说极为珍贵的人,而她却失去了深爱的父母。
她还那么小,以后怎么过呢。
然后他又看了看不停掉落的泪珠,发现以前似乎从未有人为自己哭过。这个孩子是第一个,不知会不会也是那唯一的一个。
为了这么个给她带来灾祸的精灵哭,太不值了。
或者……他还是活着赎罪吧。
一瞬间,他有了活下去的念头,支撑着他一路走来。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前那小小的家伙已经是面前这般模样了。
容貌越发精致,唯一不变的似乎是那双眼,看着自己时眼底有柔和的光。
心里有一种浪潮般的冲动,涌上来时离殇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双手握住连笙抬起的那只纤细的右手。
像是急切地要握住一种对他来说……致命的,同时又无比珍贵的东西。
“怎么一直没什么声音啊?应该没人在做检查吧……喂,大圣者,我进来啦!”
少年洪亮的声音突兀地闯入,伴随着大门推开的摩擦声传来的,是一声惊讶的倒吸气。
还有难以置信般从嘴边吐露出的名字。
“爱丝特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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