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今日是舍妹回门,殿下却向隔房嫂嫂讨要丫鬟,这……只怕是不成体统。”
“一个丫鬟而已。”寿王不以为意地瞥了周瀚一眼,“难道平南侯要吝惜一个丫鬟,还是舅兄要管到本王头上来了?”如今周家二房还算个什么?他肯照样迎娶周润,已经是看在赐婚圣旨和周润的美貌上了。
周瀚指甲几乎要掐破了掌心,半晌才沉声道:“臣这就叫人去请堂兄过来。”这等屈辱,他平生从未受过,现在却要硬生生地忍下去,只因为如今二房什么都没有。
前来长房的是周瀚的心腹小厮知砚,三言两语就将话说明白了:“……寿王请侯爷过去,怕是要向您讨要牙白姑娘了。”
顾嫣然脸色微变:“是牙白隔墙与寿王调笑?”上回她叫石绿去劝牙白,过了几日石绿回来说,牙白表示都听夫人安排,之后便与往日无异,一心只管打理针线房,还在新买进来的未留头的小丫鬟里头挑了几个跟着她学针线,看起来果然是安分守己的模样。既然如此,顾嫣然也就不再禁她的足,只是叫丹青和石绿仔细着,别让她再往正院这里凑也就是了。万没想到,牙白竟会在今日与寿王搭讪起来,只是不知她当真是偶然遇到了寿王,还是刻意在那墙边等着。
“是。”知砚将自己听来的几句话一字不落地学了一遍,“如今,寿王看起来对牙白姑娘十分有兴……”
“你先回去,只说我马上就到。”周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打发了知砚先走,脸色便阴沉下来,对顾嫣然道,“你别怕,寿王再怎么身份贵重,也没有强抢的道理,你若不愿——”
“不必了。”顾嫣然冷笑了一下,“只怕是牙白自己也不愿留在咱们府里了。”周鸿还不知道牙白曾经动过的心思,她却是明白的,牙白这是不肯弃了荣华富贵的目标,又换了一个人去追逐了,既然如此,她成全她就是。幸而牙白是外头买来的,她始终不曾像对丹青石绿一般重用她,无论是顾家还是周家,那些秘密她都不知晓,送给寿王也无妨。
“侯爷去对寿王说罢,若是寿王真看上了这丫头,今儿就可以带走。我这里把牙白叫过来,主仆一场,也算是道个别罢。”
丹青在一边伺候着,听得目瞪口呆,待牙白被叫了过来,一见她那身衣裳,丹青就气白了脸——无庸置疑,牙白这分明是刻意打扮好了去的那边!
顾嫣然一摆手止住丹青,淡淡向牙白道:“看来,你是自己寻了一条出路了?寿王殿下方才派人来请侯爷,想要你去王府伺候。”
牙白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到了这会儿才猛地落到了实处,低下头去弱声道:“奴婢并不敢做什么,只是在那边偶然遇到寿王殿下,奴婢是怕失了礼数惹恼殿下,才虚言应付几句。若夫人不喜,奴婢就……”
顾嫣然不耐烦听她多说:“你既有好前程,我有何不喜的?去收拾收拾吧,你的东西都能带走,我再给你两百两银子,主仆一场,好聚好散,去吧。”
牙白扑通一声跪下:“夫人,奴婢并不是要背主,奴婢情愿伺候夫人——”
“你若再说,我就叫人去对侯爷说,不要答应寿王殿下了。”顾嫣然一句话就把牙白后头的长篇大论堵了回去,示意丹青拿两张银票给她。牙白跪在那里满脸无措地呆了片刻,到底还是给顾嫣然磕了个头,接过丹青递过去的银票,爬起来退出去了。
丹青冲着门口啐了一口:“都另攀高枝儿了,还在这里表什么忠心!”
“不必动气。”顾嫣然倒是很平静,“这样也好,送她走了,既全了主仆之义,家里也能安生些。”至于去了寿王府是不是就能过上牙白想要的日子,那就不是平南侯府该关切的了。
周润刚刚跟母亲哭诉完沈碧莹有孕的事,就听丫鬟说寿王开口讨要了顾嫣然的陪嫁丫鬟,顿时打翻了手中的茶盅:“他,他竟然——”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夫君却公然向长房讨要丫鬟,这简直是明晃晃地在打她的脸!
“莫急!”沈青芸也是怒气蹿心,但随即又按捺了下去,“一个贱婢而已,不值什么。如今最要紧的,是不能让碧莹把孩子生下来。”
“母亲,长房安的是什么心!”周润只觉自己简直是腹背受敌。
“长房那里,娘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沈青芸只得安抚着女儿,“你莫为这些闲气分心,先管那最要紧的。碧莹虽说怀上了,但要生下来还得七八个月。若是这段时日里你能怀上最好,若实在怀不上,那就留子去母!”沈青芸目光一冷,“你是皇上下旨赐婚的王妃,谁也越不过你去,牙白那样的贱婢无须急着对付,等王爷对她没了兴趣,还不是随你怎么处置?倒是碧莹那里,是上了玉牒的侧妃,你定要小心,万不可鲁莽行事,倒落了把柄在她手中。”
春夏之时,往往是京城喜事扎堆儿来的季节。
五月里,韩家连办了两场喜事,还有一场丧事。
先是宜春侯世子迎娶了大姑娘韩绮,在大姑奶奶回门那日,郑家娶走了二姑娘韩绢。之所以亲事办得这样急促,甚至将回门与出嫁合在同一日办,是因为二姑娘回门之后的第三日,韩老夫人便过世了——以她中风之症,能硬生生拖到这一日,已然是极不容易了。
因为身怀有孕,顾嫣然既不宜去参加喜事,更不宜去参加丧事,只能听林氏向她描述韩家这几桩红白之事的场面。
“宜春侯世子也是相貌堂堂,送来的聘礼是二十四抬,虽说是迎继室,倒也算十分堂皇的了,只是年纪有三十岁了,略大了些儿。”自从顾家全家去了福州,林氏便做了娘家人,时常来看望顾嫣然,“郑家那小公子才十七,倒是俊秀规矩,看起来待绢姐儿也不错。”
想起韩绮回门那日的神态,林氏微微有几分讥讽地笑了笑:“求仁得仁,这两桩亲事,看起来倒也都合了人意,你姨母也就没什么心事了。老夫人临终有话,叫磊哥儿扶柩回乡,正好明年在家乡参加秋闱。且老夫人口述了一封信,请族里要好的妯娌替磊哥儿说一门稳妥的亲事,但要等晋哥儿定亲之后才好成亲。”
“那姨父和姨母,难道不回乡吗?”却把韩磊的亲事托给韩氏族里的人?
林氏淡淡一笑:“也还是要回乡的,不过老夫人的安排总归妥当些。”韩老夫人是怕孟素兰不肯好好给庶子挑一门亲事,依林氏对孟素兰的了解,这顾虑并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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