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可夫妻两个都娴于庶务,如今铺子开得有声有色,家产虽远不能与二房相比,却也足够在京城里过日子了。须知京城这地方,居大不易呢。当然,这里头也有三房没有子嗣,开销小的原因。
周鸿低头想了想:“这事,我得去问问三叔的意思。其实三叔书读得也不错的——”只是上头有赵氏太夫人压着,只说勋贵人家子弟,不可去与寒门子弟争那入仕之路,硬生生的只考了个秀才便做罢了。
“自然要先问过三叔的意思。”顾嫣然点点头,不过她觉得周三老爷多半会愿意的,“三叔对你真好。”
周鸿苦笑一下:“同病相怜吧。三叔小时候日子过得也苦。”老平南侯是嫡庶分明的人,重视长子,对年纪最小的庶子无暇多管,周三老爷虽然衣食不缺,但处处被压制是免不了的。加以他又至今没有子嗣,对侄子倒是真如自己生的儿子一般。
说到同病相怜,周鸿倒想起另一个人来:“潞国公府请封世子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长房的陈大公子为世子,是陈太夫人亲自上折子请封的。”
“啊,是陈太夫人亲自上的折子?”顾嫣然倒不惊讶陈云鹏做世子,却是比较诧异由陈太夫人亲自上折子,“是——因着那件事?”
周鸿冷笑了一下:“是。”马氏真当别人都是呆子吗?哦不,也许陈云鹏真是那个呆子,善良得太过的呆子。
顾嫣然默然片刻,又问:“那沈二姑娘……”按说应该叫一声表妹,可她哪里还叫得出来?沈碧芳明目张胆地打自己丈夫的主意,再认这样的表妹,真是叫人作呕。
周鸿微一耸肩:“听说陈太夫人叫人送了十匹烟霞锦去昌平侯府,之后就没动静了。”想也知道,陈太夫人要替长孙请封世子,怎么可能叫一个德行有亏的侯府庶女做世子夫人?沈碧芳倘若想进国公府,大概顶多是个妾,只怕是陈太夫人连这个妾都不见得想纳呢。
“我们约好了,过几日摆酒替他庆贺一番。听说陈太夫人在物色未来的长孙媳呢,还打算送他去边关。”如今西北边关没什么大仗要打了,这会儿去了,建不得什么大功,可是历练倒是极好的。
“总要送点贺礼吧。”顾嫣然立刻开始盘算应该送什么东西了。孟素蓉说过,男人在外头应酬,这些来往走礼的事儿他们是注意不到的,都得做妻子的替他们打算。成亲这些日子,顾嫣然十分同意母亲这话,周鸿在行军打仗上定然出色,平日办差也是利落的,可是说到这些走礼的事儿,就别指望他了。
“贺礼——”周鸿果然抓了抓头,“你看着送吧,不过就是那些东西,陈大公子也不在意。”他忽然一拍大腿,“有了,我从羯奴那里弄了把好匕首来,他若是要去边关,带上倒好。”
顾嫣然十分无奈,有送礼送刀的吗?
“也罢,再添一块平安玉佩就是了。”横竖男人们都这样,就是陈云鹏,收到的礼怕也不会太在意,说不定倒是那把匕首更合他心意呢。
“你说了算。”周鸿还有别的事要说呢,“九月初九是德妃的生辰,钦天监说德妃明年有些星宿不利,今年应当办一办生辰,好冲一冲明年的运势。因此皇上准备替她办一场菊花宴,四品以上外命妇都可入宫。”
这个消息可不算什么好消息,顾嫣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陆镇在边关那样肆意妄为居心不良,皇上也仍旧这样宠爱德妃吗?”
“陆镇是陆镇,德妃是德妃。”周鸿当然也绝不会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不过,舅舅说,这对茂乡侯府未必是好事。”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顾嫣然猛然想起了一句话,“所以皇上其实是……”要先安下陆家的心,然后徐徐图之?
“圣心难测。”周鸿叹了口气,“不过,若是当年重关之事能查出线索来,圣上再怎么宠爱德妃,也不能容忍外戚坐大的。”尤其还是不忠心的外戚。
“只是我怕——”他有些忧心地看着顾嫣然,“你若入宫,德妃只怕要难为你。”如今顾嫣然有一品夫人的诰命,必定是要入宫的。
顾嫣然倒觉得不必太担忧:“到时候我不落单就是。人人都知道边关那点事,倘若我在宫里有个什么不对,第一个有嫌疑的就是德妃,我瞧着她应该没那么笨吧。”
“也是。”周鸿在外头也累了一天,这会儿该说的事都说完了,便毫无形象地往桌子上一趴,“饿死我了,夫人还不赐饭吗?”
“都是你一回来就说这许多事,不然早该开饭了。”顾嫣然白了他一眼,便叫传饭。
丹青带着小丫鬟们将饭菜一一摆好,刚领了人退出来,便见牙白拿了一包东西,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姐姐,夫人传饭了?”
“刚摆饭呢,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丹青往她手里的包袱上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是冬衣的花样,送过来请夫人捡选的。”牙白随手抖开一块,上头绣的是喜鹊登梅的图样,设色娇艳,活灵活现。丹青看了都忍不住笑:“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放在这儿罢,一会我替你送进去。”
“这怎么好劳动姐姐。”牙白抱着包袱笑了笑,款款往屋里走,“就这么几步路,我进去见见夫人,问一句就是了。”
“哎!”丹青伸手拦住她,“里头摆上饭了,侯爷和夫人正用饭呢,哪有这时候往里头送绣样的。你放在这儿就是了,回头夫人用过饭我再替你递上去。”
牙白眼睛里的颜色就深了深,顺从地把包袱递给了丹青:“那有劳姐姐了。”她转身往外走,直到要走出垂花门的时候才转身往后头看了看——这是,根本不让她近侯爷的身了?
中秋十五的夜宴摆在琉璃堂,正好可以从那些宽敞的琉璃窗里看到新升起的圆月。外头的空地里还设了香案,有些丫鬟们正在拜月,不时有依稀的欢笑声从外头传进来。倘若不是满座的人有一大半拉长着脸,这本该是个极喜庆的团圆宴。
因人不多,平南侯府的家宴从来也不分什么男女席了,赵氏太夫人坐在最上头,左手边就是周鸿夫妇,右手边则是周家二房三房。此时此刻,赵氏太夫人正在挑剔手边那盅蟹酿橙:“我最不爱吃这种东西,说甜不甜说咸不咸,简直将蟹肉都糟塌了!还不如取一整只蟹上来剥着吃痛快。”
顾嫣然转头就对身后的丹青点点头:“叫厨下将蒸好的蟹送上来罢。”没片刻,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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