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冷妈妈看她气得不善,也吓坏了,忙着上前来拍背抚胸,冷妈妈边忙活边道:“夫人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如今皇上的旨意,也不过是因着事情未查清楚,所以不让咱家现在办这事儿罢了。可是鸿哥儿失踪都这些日子了,十之八-九是回不来了,到时候除不除族的,又有什么分别?”
侯夫人缓过一口气来,咬牙道:“你说的是!只要他回不来,将来那贱丫头带着个儿子守着,还不是落在我手里?到时候,有她好看!”
二房这里的动静太大,长房那边已经得了消息,齐妈妈听了牙白来说了这话,心里才放下几分,随即又忧虑起来:“只要鸿哥儿能回来才好……”若是回不来,除不除族又能怎样?只是顾嫣然得罪透了二房,将来少不得吃苦罢了。
顾嫣然进宫见了一次皇帝,回来却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好些,冷冷道:“得罪了他们我也不怕,横竖也是撕破脸了!”
齐妈妈轻轻叹了口气,又想起珂轩里头还有谢宛娘母子呢:“那谢姨娘和大哥儿,可还要送出去?”
顾嫣然沉吟了一会儿:“大哥儿还是早做准备,没事最好,万一有事也能送出去。谢氏——”目标实在太大了,“妈妈跟她说一声儿,如今万事未明,叫她稍安勿躁,且再看看。”其实在她心里已经觉得,皇帝是相信周鸿没有通敌的,将来不管怎样应该都不致抄家灭门了。如今,就只能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周鸿平安归来了。
虽然有西北那样的烦心事,但京城里小选还是如期进行了。毕竟西北离得太远,就是有什么消息,单是送过来,快马也得跑上十天半个月的。京城里的人,也不过是最初好一番轰动,过了些日子见没动静,便渐渐的都丢开手了。
周家长房自然是仍旧闭门不出的,只是隔三差五便有郎中上门,说是替府里姨娘和哥儿诊脉,外头渐渐的也就放出消息,说哥儿受了惊吓,直不好,姨娘则是忧心太过,也日渐虚弱了。还有人说,就是长房的少奶奶,也是病了的,只不过强撑着不肯露出来罢了。
如今长房外头还有锦衣卫把守,但人并不多,且因西北那边也并没有查出周鸿通敌的实证,便也不很禁着人出入了。
孟素蓉见门禁松了,自然头一个上门。这些日子,她也瘦了整整一圈儿,待见了女儿也是瘦得下巴都尖了,母女两个少不得抱头痛哭了一回。顾嫣然遣开了丫鬟们,哭着将那放妻书与谢宛娘的事儿都说了。她心里实在也是积郁太多,只不过当家主母不能倒,便是有泪也只得往肚子里咽罢了。如今在娘跟前,倒是痛痛地哭了一场,反而将郁气发泄出来,精神倒好了许多。
孟素蓉听了这些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个滋味。女婿能这样替女儿着想,可见爱重,这自是女儿的福气。可如今生死未卜,这福气也不知能不能落着,也陪着女儿哭了一场。直到外头丹青和石绿听得急了,跑进来劝慰了一番,才双双收泪。孟素蓉怕女儿总想着这事,便说起些别的话来。
小选已过了头一轮,考查的都是外头来的平民和小官家的女孩儿们,那些冲着寿王选妃来的,尚未露面。秦太医果然在京里找了些旧友托了关系,头一轮就把秦知眉落了下来。
说起来头一轮落选不大好听,若能托得上人,到后头几轮再落下来,面子上也好看。可秦太医生怕夜长梦多,索性就第一轮完结了事。秦知眉高高兴兴进宫走了一圈,出来就住在周家三房,整日陪着周三太太说笑。
“这是眉姐儿给你的书信。”孟素蓉将厚厚一迭子纸拿出来,“还有你三婶娘,还托我给你带进了些好药材来。她们也想来看你,无奈这儿有人把守着,也怕扎了宫里贵人们的眼,反为不美。我是你娘,好歹亲娘来看看闺女,闲话也少些。就是蔚哥儿想你,闹着要来,我也不敢带。”
顾嫣然忙将那厚厚的信收了起来:“蔚哥儿小,别叫他来,看见这场面再吓着。倒是知眉不用进宫,实在太好了,只是秦家伯母怕是要难受了。”
“管她呢。”孟素蓉叹道,“她也是个好人,不知怎么就在这上头格外的想不开。说起来渔哥儿已经中了秀才,再过几年稳稳的就是个举人,她等着享福就是了,非要把闺女送到那里头去,难道只想了儿子就不疼闺女不成?”
两人絮絮说了半晌的话,直到天色将黑,孟素蓉才依依不舍往外走。刚到侧门预备上车,便听马蹄声响,一匹马直冲过来。
平南侯府门前这条街,等闲人等都是不许过来的,似这样骑了马狂奔的简直少有。顾嫣然抬头看去,却见那马上人已经勒住了缰绳,滚鞍下马,扑通就跪到她眼前了:“少奶奶!”
这人满面风尘,又瘦得脱形,顾嫣然起初真没认出来,直到他开口说话才猛地吃了一惊:“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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