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来坐坐也就是了。少奶奶说可好?”
顾嫣然略微有些出乎意料地看了看齐妈妈。前一阵子她就觉得齐妈妈对她的态度格外恭敬亲热,本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齐妈妈为了周鸿爱屋及乌。只是谢宛娘这孩子是周鸿的骨肉,又是长子,洗三礼免了还罢了,若是满月都不做,似乎也太过轻慢。
“既然峻之这样说了,那就不要大办了。”顾嫣然仔细地观察着齐妈妈的神色,“我只是觉得,这是峻之的长子,虽说是庶出的,终究是头一个孩子,若是不办,怕有些太怠慢……”
齐妈妈忙道:“这不是少爷在边关上么。等少爷打完仗回来,再补办也不晚,到时候少爷也在,礼数上岂不是更周全?”
顾嫣然点点头:“妈妈说的是,那就这样吧。”
等出了珂轩,顾嫣然看身边只有丹青和石绿两个人在,才道:“你们瞧着,齐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丹青首先忍不住道:“若说不过是庶出的,依奴婢看也不必大办。可若是不办,只怕外头人议论。少爷不在,更怕有人拿这个说话,说少奶奶瞧着少爷不在,就苛待庶子……”
石绿却比她心细,犹豫半晌才道:“奴婢混说几句,也不知道对不对……奴婢瞧着,齐妈妈好似不是很愿意给哥儿办满月,并不为是少爷的嘱咐。”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像是这样。”顾嫣然沉吟着,石绿的话,验证了她自己的观察,“只是为什么呢?”
丹青把嘴一撇:“她是外室进门的,若是有体面的大户人家,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也就是少奶奶恩宽,不然,一服药下去把孩子打了,人提脚卖了都是有的。齐妈妈瞧着是有规矩的人,听说以前齐家也是书香门第,自然是对这事看不过眼的。”
顾嫣然摇了摇头:“少爷这事儿与旁人不同。他是年纪不小了,侯夫人还拖着不给他定亲,若是放在别的人家,这个年纪怕是都有两个孩儿了。若是等我——日子更久了,齐妈妈既是少爷的乳娘,万事都该是替少爷着想……”她应该高兴周鸿有了子嗣,而不是替她这个少奶奶觉得不满才是。
这个,丹青和石绿可就说不上来了。毕竟他们跟齐妈妈也还不是十分亲近,不过石绿管着园子里的份例,跟齐妈妈接触多些,所以略有些觉察罢了。顾嫣然也就不难为她们,一边派人去二房三房报信,一边自己琢磨去了。
周三太太听了丫鬟报信,连忙过来,见了顾嫣然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侄儿添了儿子自是好事,可不是侄媳妇生的,又是尴尬,只送了几样产妇补身的药材,含糊道了声喜就罢了,倒是说起了秦家的事:“父亲要上京来,眉姐儿也要跟着来,早就说要来看你——”
她多年不能生育,这次父亲上京,一则是想替他们夫妻都好生把把脉,调理调理身子;二则,就是送秦知眉参加小选。
顾嫣然这些年跟秦知眉断续也有书信来往,却没听说这事儿,吓了一跳:“知眉也要小选?这小选可是选宫人——”就算是女史,说得好听是女官,也是伺候人的。
周三太太叹了口气。这是秦三太太非要让女儿来的,还不是听说了也要给寿王选妃的事儿。秦三太太这个攀附的毛病,这些年是渐渐严重。因秦三爷始终没什么大出息,她愈是觉得丈夫没出息,就愈是想出人头地,主意就打到了女儿身上,瞒着秦太医就给秦知眉报了名。
“父亲跟着来,就是想通融一二……”秦太医虽离京已久,但好歹京中还有相识,上下一疏通,保证秦知眉不要选上,只当来京城玩一圈,再回家就是了。
顾嫣然这才放心,跟周三太太又说了一会儿话,周三太太便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顾嫣然送了她回来,牙白就过来了:“少奶奶,方才奴婢去二房报信,侯夫人不大欢喜呢。”
侯夫人何止是不大欢喜。牙白才走,她就摔了个茶盅子:“这顾氏是读《女则》《女诫》读傻了么?竟当真让谢氏把儿子生下来了?”
旁边人都不敢吭声,但心里都有些疑惑——庶长子,这样要紧的事儿,二少奶奶竟也让它发生了?是真糊涂,还是装过了头?
侯夫人摔了茶盅,气稍微平了平,冷笑道:“她要装贤惠,也好!若是这次周鸿回不来了,儿子又是别人养的,看她将来怎么办!”
知雨没吭声,心里却暗暗地想:倘若二少爷当真回不来,二少奶奶有个儿子总比没有的好,至少有个儿子,不会让人撵出门,也不会被人把家产全夺了去。不过,夫人说得也没有错,真是二少爷回不来,二少奶奶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日子也不好过呢。
侯夫人发了半天脾气,悻悻道:“备下洗三和满月的礼吧,这庶长子生出来,也是打她的脸,她既自己情愿,别人要操心什么?”
知雨小心翼翼道:“夫人方才大约是没有听清,牙白那丫头说了,这会儿二少爷在边关,不好大操大办,洗三和满月都免了,等二少爷回京再补办呢。”
侯夫人嗤地一声就笑了:“还当她多贤惠呢,原来在这儿找补。她以为不办洗三不办满月,这京城里头就没人知道这事了?去,明儿一早就往各家亲友处报个喜,我们二少爷添丁了,这可是长房的头一个孙子,不是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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