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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一年的初八。
一年到头的假期还捎着个尾,街上有些店铺放炮开了,有些店铺还是冷冰冰的卷帘门拉着,街道两侧倒是很多行人与车辆,也不知道是归来的还是远去的。
江兴这一天没有在6云开的别墅里陪伴着对方。
他家里没有亲人,往年的春节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前一年多陪着oo21出去了,今年中途虽然有意外,但也和最开始的计划一样,留下来陪着6云开一起过。
在这个新年里头,江兴分别在二十九和三十的时候见到了6云开的母亲于采苹和父亲6国兵。
于采苹是在二十九小年的时候来到6云开这栋别墅的,江兴发现对方是第一次过来——因为当时是他出去接这位中年女士的。
6云开的母亲在这天给6云开做了一顿小年饭,江兴本来并不打算留下来,但看着相对无言的两母子,再加上于采苹的客气挽留,江兴最后还是留在了这边。但这一餐饭的结果和他像的没有什么区别,于采苹在做饭的时候6云开帮着摆碗筷,于采苹做完了饭,三个人一桌子,但桌上除了江兴和于采苹的声音之外,6云开说话很少。
于是一顿饭后,于采苹不过稍坐了几分钟就告辞离开。
等到第二天,也就是大年三十,于采苹没有过来,但6云开的父亲6国兵出现了。
只有两个男人的大年夜也不知道吃什么,所以最后他们叫了一桌酒席,在外头的酒店直接解决了年夜饭。
这一次江兴就没有留下来了,但等第二天,他还是早早地去6云开家里拜年,陪6云开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这样放松了三四天,6国兵就再次出门了。
而江兴也在又陪着6云开休息了四天之后,也就是新年初八的时候,把6云开从房间里拉出来,拉到电影制作室,让6云开看着自己和郁客心工作剪辑。
郁客心对于6云开的到来显然不太满意,但或许是考虑到最近的风波,他并没有直说什么,只当6云开不存在,就指使着江兴继续年前的剪辑工作,自己也老神在在的不动手,纯当个大爷在旁边指手画脚。
如果是平常时候,郁大爷的威风那是绝对够的,被指使得团团转的江兴乍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地主家苦逼劳工的感觉。
但问题是,今天多了一个6云开,而6云开比郁客心还大爷,郁客心还要站着上下碰着嘴皮子唾沫横飞骂人,6大爷就是一抄双手,懒懒散散的坐在旁边的
看着就好。
于是“苦逼的劳工,旧社会万恶地主”的配置,就变成了“苦逼的劳工,狐假虎威狗腿子总管,旧社会真·大爷”,让每每有什么事要进来和郁客心商量的助理都要顿一下,暗自有种无法言喻的时空错乱之感。
或许是今天助理进来得太过频繁了,再又一次被打断之后,郁客心终于不耐烦地丢下制作室里的两个人,跟着助理暂时离开了。
江兴这时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他按按自己因为紧绷了两个小时左右而显得酸疼的肩背,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给自己倒了杯水的同时不忘顺便拿一杯给6云开。
“嗯……谢谢。”6云开说。
“你以前麻烦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江兴在6云开身旁坐下来,开玩笑说。
6云开果然笑了起来。他将装着半杯水的一次性杯子拿在手中轻轻转了一圈,薄薄的塑料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还是不太想说话。
江兴并不很在意,6云开说得比较少,他就多说一点。今天既然他拉着6云开来了后期制作室,他索性就和6云开说郁客心和电影后期制作的事情。他说:“你别看郁导这个样子……其实跟郁导接触久了,就能发现他确实是一个很厉害很有学问的导演。他除了为人蛇精病一点之外,嗯,就是知识很丰富,尤其是导演这一块的,各种各样的手法,各种各样的理论,他基本可以称得上是信手拈来,活学活用,我跟着郁客心看久了,觉得郁客心既有自己的风格,又真的不拘一格——”
“还有后期制作。我一开始其实没有想着在这边下太多的功夫的,但剪着剪着慢慢的会有点兴趣……”
“那雕刻和画画呢?”6云开忽然插嘴,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挺早以前get到的江兴私下的小兴趣爱好。
“这个也是接触过,学习过,然后慢慢培养起来的。”江兴很直接的告诉6云开,对于前者的发掘和对于后者的发掘就他而言,其实是差不多的。
而他现在的梦想则更特别一点,他在这里已经倾注了太多的期待和心血,多到宁愿时时刻刻奋进,不甘心再退后一步的地步了。
江兴正想再接下去,但之前让郁客心离开的助理又回来敲响了后期制作室的门,这一回他是来找江兴的,说是郁客心又是叫他过去一下。
江兴有点惊讶,但很快站起来,对6云开说:“我出去一下。”
6云开当然点头。
江兴很快跟着助理离开,当两个人的身影被墙壁挡住视线,连同脚步声也渐次消弭在耳机。
两手插在兜里,似乎没什么力气,有点歪歪斜斜地坐在沙发上的6云开就渐渐落下了扬起的唇角。
他脸上做出来的笑容,在江兴离开之后,就如同见了日光的天边晨雾,叶间露珠,脚下冰雪。
轻轻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全都没有了。
6云开很感激江兴。
但这个时候,他其实更希望,自己能够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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