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的夜与人界和幻翼大陆的不同,没有月色,林中也没有萤火。乔茜不再跟着安琪,独自走在琼林中。
瓣瓣琼花在黑暗中发出银色的微光,清风拂过,银色在空气中流动。
“为何,他等待千年的人竟然是我?”乔茜双手环在膝前,坐在地上,云雾萦绕在她的身旁,一袭浅色紫衣在云雾中袅袅生烟。
呆在这里好极了,有她曾经最爱的琼花作伴,极其静谧,不会再有任何烦扰。
“余撷兰草兮,曷不待佳人。余待佳人熔岩兮,惜佳人容颜矣。叹红颜易老兮,惟余之心与熔岩之风光恒矣……”乔茜的脑海中浮现出再次在熔岩山下的相遇。在此之前,从未有人为她高歌过,一曲无名调竟让当时的她莫名地感动。
“你的歌声真好听。”安琪不禁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可叹天上也难得几闻。”
“仙子,你来自天上吗?”徐宗的眼中充满了对天外那个世界的憧憬,还有对眼前这个不染俗尘的女子的歆羡。
“这……不,不是的,我就住在这山上。”安琪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便胡乱诌了句。
“这山中有人居住?”徐宗睁大了眼问道,“自我被母亲送回到angel岛,我在这岛上也住了几年了,从没听说过熔岩山上有人啊。”
“我家住在深山中,如今只剩下了我一人,不经常与外相通,遂与外界间隔。”安琪解释道,她的身份万万不可让幻翼大陆的人识破。
乔茜望着当时的自己,为何,当时会被这个看上去很傻的男子骗走,又为何,让他傻傻地等了千年。
回忆仍旧在不断涌现,乔茜痛苦地抱着头,“不!我不要记起这些!”她的脸颊上挂着的是泪水,悔恨千年的泪。
她懂得了六道神君为何不甘寂寞,宁愿受六道轮回之苦也不肯承认自己的罪。爱,何罪之有?
安琪下界,原本只因乔叶的一句话,可当她悟明白了这句话时,再下界就没见到过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就这样不见了。就在她准备原路返回天苍时,她遇上了徐宗,才有了之后的纠结千年。
“你叫徐宗,我还记得的。”安琪微笑着对他说。
“仙子,你相信倾盖如故吗?”徐宗望着她,痴痴地笑道。
安琪听到仙子,心中扑哧一笑,尽管以前在天苍天天有人这样叫她,可从这小子口中叫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叫我安琪便好。”
“安琪……”他抓了抓头,原本整齐的发髻被他抓得有些散乱。
“别动。”安琪走过去,细心地帮他整理着他散开的发髻,束好,说道,“还是整齐些的好。”
徐宗不觉有些脸红了,这是除了师父以外,第一个帮他束发的女子,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在此之前,她也从未帮人束过发,她接触的最多的男子是乔叶,而他向来是把他的一头蓝色的发披散着。
她回到琼霞岛,脑中满满的全是徐宗的影子。前几日还百花争艳,此时已是霜叶愈红,在这浑是银白琼子的琼霞岛外别有一番风景。
她取出了她的紫玉箫,坐在玉阶前,自从乔叶走了,这天苍寂寥,也无人再听她吹奏曲子,安颜甚是贪耍,自是不会坐下静静聆听的。
她现在只想吹奏一曲,为他,吹奏那曲无名调子。
清箫幽怨,飘出九天外,传到了冥旰隐的耳中。
“好曲!是何人在吹奏?”冥旰隐听到这曲,不由得说道。
“回殿下,那声音是从九天之上传来的。”旁边的一个鬼差出去察看过后,回来对他说道。
“哦?九天之上?我倒要去看看。”说罢,冥旰隐起身前往九重天。
箫声骤歇,安琪眼望外边,“什么人,何必躲躲藏藏?”
“哈哈哈……”冥旰隐的笑声从琼林那边传来,他缓缓地出现在安琪面前,“我道是九天之上何人的箫声如此动人,原来是琼仙子,本王竟如此有幸……”
“没事您就先回去吧,我要歇下了。”安琪打断了他的,起身便往屋里走。
“哎……”冥旰隐伸出手,想叫她停住,最后还是收回了,“好的,那本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安琪看着自己手中的紫玉箫,心中想到的却是那个在熔岩山下对她傻笑的那个男子。白衣袂,玄发垂,墨眸净,玉面含春。他的箫声,他的歌声都是极好的,她很爱,这支紫玉箫,她想要赠与他,以后都为她吹奏那些她从未听过的曲子。
“这个是你送我的?”徐宗的眼中写满了惊喜,可倏地目光便黯淡下来,“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
“你陪我好了,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孤单呢。”安琪笑着说,天上本就无聊得很,时间也过得很是漫长。
徐宗思索了一阵,一口答应道,“好。”
“安琪呢?”冥旰隐去琼霞岛却没有寻找到安琪,不免因此大动肝火,这是安颜第一次见他这般,不禁心生敬畏。
“老身不知道。”神婆低头说道。
初动凡心的神,偶遇仙子的小生,他们就这样一见倾心。
没有着红袍,没有红烛,没有喜宴,就这样简单地在一起了,在渊家空下的大院里。
安琪担心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会被帝君发现,她在渊府外做了结界,只要是无人从这府中出去,天苍的人是不会察觉的。
“说不说?”帝君一手提起安颜的领口,将她往大殿上一摔,“说,安琪到何处去了!”
这一摔可不轻,饶是她有千年修为,这也叫她承受不了,喷出一抹殷红。
“我不知道。”她忍住剧烈的疼痛感,咬着唇说道。
“你当真不说?”帝君瞪着她,殿下站着的冥旰隐蹙着眉头。
神婆扶起安颜,摇摇头叹了口气,“安琪她下幻翼大陆去了。”
“婆婆!”安颜咬着牙叫道。
“什么!她竟也敢去坏了规矩!”帝君勃然大怒,“雷神!将她给我寻出来!”
“是。”一个手拿锥和锤的凶神恶煞的人出现在大殿之上,旋即便出去了。
“父君!”冥旰隐跪在殿前乞求道,“请您……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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