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已带着寒凉。立在殿前,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殿门大敞,让殿内的清冷孤寂一览无遗。
她顾忌着凤十七先前的话,如影子般闪了进去,一路无阻,连那个守夜的宫女也没瞧见,想来被凤十七都支走了。
掀开了寝殿门前的轻纱幔帐,借着在这一室明亮的烛光,往里头看。却见雕花的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还是那样正面朝着床顶的板正的睡姿。紧紧闭着的眼睛,均匀的呼吸声,告诉着她,凤十七已经熟睡,她可以毫无顾忌地验看他的伤。
提着脚跟贴到床边,极轻,极缓地掀开他的衣衫,一条狭长的伤痕,正狰狞地爬在他身上,自锁骨处往下延伸到了腰间。果真是如小燕姐比划的那样,如此长的一条!
她皱眉,拿出随身带着的荷包里,那一小盒伤药。那是出王府时白玉熙给的,一定让贴身带着,说是生肌续骨,危机时可以救命的良药。但愿真是良药!不然这么长的伤痕不看御医,怎么能成!
她皱眉,用指腹匀了些药膏,轻轻的在他的伤处推开,手有些颤,这样的剑伤,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就是她自己经历过的次数,都已经数不过不来了,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连细看的勇气都没有。
结果,还是如同小燕姐口里说得那般,粗粗抹了,便拉好了他的衣领。
伤药还拿在手上,目光凝滞在他手上的那只手上,五指微拢向下,看起来完好无恙。
她盯了好一会儿,终于聚结了足够的勇气,轻轻的捏住了他手,把他掌心的伤痛呈现在了烛光之下。一口冷气狠狠地从口中吸了进来,虽然有心理准备,真正到那几乎透骨的伤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疯子!傻子!只有疯子才会用手去握剑,只有傻子,才会为了救这样一个她,而不惜性命!
泪模糊了双眼,手颤得很厉害,她忙住了手。
真是怕弄疼了他!实在不想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痛了!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这个为凤族带去了灭族之祸的罪人,怎么配?怎么配让他如此相待!
良久,传来一声轻叹。
她吸了吸鼻子看过去,凤十七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扬起半个身子坐在床上,另外一只没被她捏住的手本是往上抬起,停驻在她的脸颊边的。和她的目光一碰撞,那只手,便缓缓地垂了下去。而另一只手,也做起了要往回抽的动作。她忙捏住,他又用力往回抽了抽,无果,便只能任由她捏着了。
“怎地又来了!”他又叹了一声,“我不是说过,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我给你抹往药,就走!”怕他拒绝,她忙用指腹沾了药膏,往他掌心的伤处抹着。
“抹它做什么,小伤罢了,死不了的!”
他倒是没拒绝,但这满不在乎的语气的语气,让她莫名生出一股怒火,没压住,朝他吼了出来:“小伤!手都快被割断了,你还说是小伤!凤十七!你说过你这辈子也不放手的,手伤了,你还怎么握住我的手?怎么和我携手白首?”实在不想的,但一句话说到了尾,还是带出了哭腔。
泪从眼角滑了下来,凤十七的手又抬了上来,却只在她的脸颊旁停了停,便往下又垂了下去:“青青……此刻不同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凤十七了!”
“你是不是想放手了?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此刻巴不得抛下我这个包袱?”多想说些好听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便全变成了凄厉的质问,她猛然发现,原来在情爱面前,她还一如前世那样的自卑,
泪,肆虐。
不再压抑,如孩童般哭了出来,委屈、痛苦她忍了,受了,到头了,却换来这样的绝望,如果连哭一哭,都不成了,那她还真是死了算了!
忘了她有伤在身,忘了他此刻也是个站在绝望悬崖的人,她扔了手中的伤药,握成拳状的一双‘小爪子’,就往他胸口撩了过去:“都是你!都是你!既然要放手,干嘛当初来招惹我!我还傻乎乎的信了你话,还真以为有一辈子!凤十七!我恨你!恨死了你了……”
他没有动,如木偶般任由她打着,到最后,心中的郁结,却没有由着这场如孩子般,无理取闹地打骂而发泄出来,反而化作了一口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青青——”凤十七跳下了床,接住了正要往后倒下的柳青青,隔着薄薄的衣衫,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你的身子怎么这么烫?你在发烧?”
上次被公仪璟刺中死穴时留下的伤,本就没有好透。从天牢里出来,就来了这重华殿被这些欺生的宫女们连番刁难,实在是有些疲累,从前日起,就发起了烧,时好时坏的,她本想着今日想着法子弄付药吃一吃,没想到了就遇到了凤十七,真是事事难料!
“不要你管!”她还在气头上,想推开凤十七,一使蛮力,却把她和凤十七都带得往后仰。
凤十七抱着她不肯松手,结结实实地做了她的肉垫,一声闷哼,她这才清醒过来。
“撞到了你的伤口是不是?让我看看!”
“有没有撞疼哪里?有没有?”
两人都极快地坐了起来,异口同声询问对方,不同的问题,却有着相同的关切与焦急。
泪又蓄满了她的眼,为何会变得如此脆弱,为何会如此易哭,她不想的,真的不想,却怎么也止不住,止不住。
凤十七更慌了,两只手分别悬置在她的两肩旁,不敢碰她,怕碰到了她的伤处,“很疼是不是?到底撞了哪儿?”
这样焦急的眼神,这样关切的话语,让她再度哽咽,抬手指了指着心口:“这里——这里好痛——那天我从云起山庄离开,连头都不敢回,就怕再看到你一眼,便没了那决绝赴死的决心。我舍不得你,却没办法不跟着他们走,我不能看着你和庄子里兄弟为我丢了性命。我在天牢里,日日想的是你,担心的是你,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可以再看到你了,你却告诉我,你已经不是原来的凤十七了!我……咳咳咳”
一阵翻天覆地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她用手捂住了口,丝丝猩红就在指间晕染开,让凤十七白了脸色。
“青青——”他再次抱住了向后仰倒的她。
她靠在他的心口,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像是在一瞬间,所有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我觉得我的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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