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雪一瞬间愣了神,却见那男人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愈发有些疑惑。
他男扮女装的目的,分明是到冷宫来探病,可为什么偏偏要这副打扮呢?
“小雪,冷宫里只有银子才能请得动人,以后你也不必跟他们客气。”小月似乎对于这些冷宫里的生活之道习以为常,白飞雪只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跟着小月往厨房走去,还有很多份膳食要准备,可是心里一直在纠结着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所以也就心不在焉。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马上回去准备午膳,竟然敢在这里偷懒?”宋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走到白飞雪面前就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
小月见状赶紧加快步伐离开,白飞雪只能弓着身子站在原地。
“奴婢不敢,这就去准备。”白飞雪为了身份不被人怀疑,故意装作低声下气的样子,正要往外走,却听到宋嬷嬷淡淡道了声:“慢着。”
白飞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微颔首:“嬷嬷还有什么吩咐?”
宋嬷嬷在路旁石凳上坐下,篮子里取了一个小茶杯,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出来,轻轻嗦了一口道:“今儿刘嬷嬷走路不小心踢了桌脚,心里呕着气,要把那桌子劈碎了当柴烧,被我见着了,就将那桌子搬到了自己房里。你说现在这桌子应该是她的还是我的?”
白飞雪眉心一紧,赶紧跪到地上:“嬷嬷救了那张桌子,自然是桌子的主人。”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机灵,起来吧。”宋嬷嬷放下茶杯,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就跟你把话直说了。”
“请嬷嬷赐教。”白飞雪不知道这宋嬷嬷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在她没有找到厨王秘籍的这段时间里,恐怕还是要借用冷宫宫女小雪的身份,而首先要巴结的,就是给了她这个身份的宋嬷嬷。
“原来的小雪是崔公公的人,这冷宫里的好处基本都被他们表舅甥两人独占了,如今,你既然替了小雪,就应该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儿。”
宋嬷嬷一双尖利的眼睛盯着白飞雪,白飞雪只觉得如芒在背,点了点头道:“嬷嬷说的是,如今的小雪自然是嬷嬷的人,只不过崔公公那边?”
宋嬷嬷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崔公公眼睛不好使,根本看不清楚小雪的模样,至于好处方面,我九你一。”
好厉害的宋嬷嬷,真是人老精,鬼老灵。她这话不是问句,更不是商量的语气,白飞雪不答应都不行。
“嬷嬷是小雪的恩人,小雪自当听嬷嬷差遣。”白飞雪恭恭敬敬地道,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宋嬷嬷的杯子满上。
“行了,你去准备午膳吧。”得了宋嬷嬷的吩咐,白飞雪这才离开屋子往厨房走去,心想今后也不知道这宋嬷嬷究竟有些什么打算,这冷宫住的都是些不得宠的主,能有多少好处呢?
为何令宋嬷嬷如此眼红?
每日都有专人送新鲜的菜到冷宫的厨房,只是量少,且质劣,不过白飞雪倒是不在意这些,作为厨王的传人,从小就得到了爷爷的真传,就算食材不好,她也能够将对食物的热情融汇到每一道菜中。
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白飞雪回头一看,是个生面孔的宫女,应该也是在这冷宫厨房里工作的。
那宫女见到她以后,便迅速惊讶地叫了起来:“你……你不是小雪……你到底是谁?”
白飞雪半晌说不出话来,该怎么回答好呢?
“来人,小喜疯了,把她给我抓起来。”宋嬷嬷听到了小喜的声音,带了一帮人走进了厨房,拿了绳子鞭子,二话不说便将小喜绑了起来。
“宋嬷嬷,这……”白飞雪不知道宋嬷嬷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可以肯定,小喜绝对不是疯了。
“小雪,你跟我出来。”宋嬷嬷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多言,拉着她走到厨房外面。
冷宫里的人都围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小喜大叫还是宋嬷嬷特地找过来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疯。”小喜被人绑着,押到厨房外面的空地,空地上围满了人。
“你没疯?”宋嬷嬷轻笑一声,指着白飞雪问道:“你刚刚说她是谁?”
“她不是小雪!”这时,小喜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跑向人群:“小菊,你和小雪关系最好,你说,她不是小雪对不对?”
小喜又走向另一个宫女,声音委屈得颤抖:“小秀,你以前和小雪还吵过架,你说,她不是小雪对不对?”
“抓起来!”宋嬷嬷一声令下,几个宫女立即将小喜押了过来,重重按在一张长木凳子上。
“给我打,狠狠地打!”几个宫女抡起袖子,将皮鞭挥起来,一鞭一鞭狠狠抽在小喜的身上。
“啊……啊……”小喜的哭喊让人心惊胆战,鞭子抽在她身上,衣服瞬间破开一个口子,鲜血渗出来,触目惊心。
宋嬷嬷冷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白飞雪身上,指着白飞雪道:“她,就是小雪,我再说一遍,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她就是如假包换的付小雪,千真万确。要是我在西宫里听到任何一点风言风语,我会让那个人和今天的小喜一样!”
树上原本停着几只小麻雀,却被那恐怖的哭喊声惊走了。
冷宫里原本天天都有人哭,天天都有人喊,却没有今天的哭喊声那么凄厉,小喜哭哑了嗓子,背上的鲜血和衣服黏在一起,白飞雪和其他人一样,只能这样傻傻地看着。
没有人敢为小喜求情,白飞雪终于明白,这就是一出戏,一出杀鸡儆猴的戏。
这究竟是个人么世界?人命竟然贱如草芥?
白飞雪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被打昏过去的小喜被人拖走,鲜红血迹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角落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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