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夏侯琛与她说过,她所爱非人,禹世然不是她心中的良人,她必会有一天会受禹世然所害,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她非但没有相信夏侯琛的话,反是与他恼羞成怒的争辩,却不想,他竟一语成谶。
不论他对她说那样的话是否是出自真心还是实意,不论他怀着怎样的目的,事实都已证明,他说的话,验证了。
白琉璃看着夏侯琛眼中的温柔与灼热,心中冷笑涟涟,就算此刻的他表现得再如何真心的在乎她喜欢她,她依然看到了他内心的虚情假意,因为他心中既然真的有她,真的想要保护她,为何当初不拼死保护她,若是这样,真正的白琉璃必不会死。
她脑子里的记忆仍旧很清晰,那是白琉璃前来詹云寺的前一夜,白琉璃本是怒冲冲地进宫要和圣上夏侯义闹,要他收回为禹世然和夏侯珞赐婚的成命,恰巧夏侯义已是几乎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地与朝臣相商国之大事,事态之大让他连他最疼爱的白琉璃都抽不出空暇来接见,白琉璃不知究竟是何大事,只知夏侯义也正是为了这件事让他连夏侯珞的大婚都不顾便南下巡游去了,白琉璃不得见夏侯义,却在出宫的路上遇到了夏侯琛。
她仍清楚地记得夏侯琛当时意味深长的话,如今想来,那听着是关心她为她着想的话,咀嚼起来却像是有些添油加醋地让她去质问禹世然的味道,而他又明明知禹世然会对她不利,曾经的白琉璃虽算不上绝顶聪明,却也算得上心思通透,否则她不会在她的记忆里搜索得到许许多多的想法与信息,只不过被爱情蒙了眼,迷乱了心。
夏侯琛明知她会有危险却袖手旁观,如今却又口口声声说想要保护她,当她是无知小儿么?还是说,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只知四处为非作歹胸无大脑的恶女?
虚伪的人呵,心里究竟有何盘算?
“太子殿下这是在与琉璃说笑么?”对于夏侯琛的话,白琉璃不觉丝毫惊讶,也不显羞赧之态,反是像听到玩笑一般笑着,“且莫说太子殿下不嫌弃我这张脸,只怕是皇舅舅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太子殿下您还有太子妃呢。”
“琉璃一直以来想要嫁的人,是只娶琉璃一人的男子,琉璃绝不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白琉璃勾着嘴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似是在对夏侯琛说,又似在说给某个人听,只听她字字凿凿,全无玩笑之意,“太子殿下给得了琉璃想要的生活么?”
她的生命里没有过爱情,她不需要爱情,她亦不相信爱情,不过即便是如此,即便是一个虚的名头,她也不需要一个表里不一且已在众多女人身旁流连过的男人,太子又如何,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从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会需要。
她更不需要一个脏男人在身旁虚情假意假惺惺。
夏侯琛明显没料到白琉璃会说得出这样丝毫不忌讳也完全不给她面子的话来,深深的嫌恶在眸中一闪而逝后面露忧伤为难之色,“琉璃表妹,难道你真的没有察觉到本殿对你的心吗?”
“察觉到了又怎样呢?琉璃就是固执地要一夫配一妻,姑且不论殿下身边的无数佳丽的存在,难道殿下舍得休了太子妃来娶琉璃么?”白琉璃完全不给面子地将话撂得明白,既然他口口声声说要对她好,那就让她看看他这最底限的容忍有多少,“殿下,你舍得为了琉璃这么做么?”
白琉璃说完,还不待夏侯琛说话便兀自自嘲,“瞧我,殿下都没有说要娶我为妻,我竟先厚颜无耻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殿下方才的话是玩笑,也当琉璃的话是玩笑就好。”
尽管他将心底的嫌恶掩饰得极好,她仍是从他刹那有变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她的真实看法,既是如此,她又何须给他面子。
“琉璃表妹,本殿方才的话并非玩笑。”夏侯琛满脸无奈,“可你明明知道太子妃是万万不可休的……”
“太子殿下,您约琉璃到这儿来见面,是否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琉璃说?是查到凶手是谁了么?”白琉璃打断夏侯琛的话,眼角的笑意颇有万事皆在掌控中的无谓味道,“还是说,殿下要说的事就是您方才和琉璃开的玩笑?”
对于白琉璃不知礼数的问话,夏侯琛略一怔,摆出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剖出来给白琉璃看的模样,受伤道:“琉璃表妹,你是在怨怪本殿没有保护好你,本殿明白,本殿也悔,只是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本殿的话呢?”
“太子殿下,听闻云王爷年纪二十四,至今没有娶妻也未婚配,不知这个传闻可对?”白琉璃抚了抚耳根下的短发,答非所问道。
夏侯琛听到云王爷三个字,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地变得阴沉,并未说话。
只听白琉璃又接着道:“想来太子殿下也听说了,昨儿云王爷请了穆大少爷当媒人来白府说媒了,琉璃在考虑当不当嫁,殿下,您说呢?”
说到最后,白琉璃直视着夏侯琛的眼睛,笑意吟吟,就像她已答应了百里云鹫这门亲事,十分高兴嫁到云王府去一样。
“琉璃表妹,你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待你好的人。”夏侯琛眸中变化的光终化作无可奈何地叹息,“本是想让琉璃表妹到这儿来瞧瞧看是否能想起什么与凶手有关的事情,奈何此处寒凉,还是回城为好,凶手一事,交由本殿全权来调查就好。”
“还有你脸上的伤,本殿也会想办法治好的,放心。”夏侯琛没有因白琉璃的冷漠与无礼而愠怒,反是更温和了,“来,本殿送你回府。”
白琉璃没有拒绝,只是在离开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穆沼消失的方向。
罢,她要找的东西今日只怕是找不成了,若是在这久留,必受穆沼喋喋不休地骚扰,聒噪得令人生烦,不如暂且回府,明日再来寻。
下了山,沙木与里叔已早早地在等候,白琉璃没有坐夏侯琛的车驾,仍是坐上了自家的车驾,与夏侯琛道一声后径自离开了。
夏侯琛看着那扬尘而去的马车,脸色刷地变得阴冷,与方才在白琉璃面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殿下,那样的女人不值得您这样好声好气地哄着。”褐衣男子在一旁恭敬道,似在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白琉璃这个蠢东西吃软不吃硬,想要得到那样东西,只能这样。”夏侯琛的眼神变得阴毒,“待东西到手,她便是一文不值。”
“可是殿下,这白琉璃的确和从前感觉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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