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不是很怕我?那个浑蛋警察一定给你说了些什么……”说到这儿,她停顿下来。
她像从前一样,喜欢在按摩时与我交谈,若是在十天前,我会很享受这宁静的时刻,但现在,我办不到。很多事情发生了,就再回不到最初,尤其是情感。
“给你说个故事吧?”她继续说道,我感觉她的手指有些微冰凉。“从前有个女人,生了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她不要这个女孩儿,因为孩子的爸爸有自己的女孩儿,所以她也不要她。女人把孩子抱到孤儿院,她给孩子的爸爸寄了一封信,然后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女孩儿的爸爸没有来接她,当时女孩儿还太小,还不知道难过,然后,她就长大了。”
我猜单倪是在说自己的故事,静静地听着,仿佛掉进了她的回忆中。
“女孩儿在小小的孤儿院里长大,她的脾气不好,大家都不喜欢她,后来,来了个好小好小、巴掌那么大的小婴孩。佩姨对她说,这是你的妹妹哦!要好好地照顾她,帮她长大。女孩儿很高兴,她有妹妹了,于是,她们一起长大。妹妹胆小、害羞,经常会在半夜里醒过来,时常被大孩子欺负,女孩儿就帮她去教训他们,她们是真正的姐妹。
“有一天,佩姨说,妹妹的妈妈来了,她们不知道妈妈是干什么的,但她们听说,妹妹要离开孤儿院,离开女孩儿,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妹妹很害怕,整天哭闹不休,偷偷离家出走要回孤儿院。妈妈没有法子,只好把女孩儿一起带走,从此,她们就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了。头几年,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女孩儿知道自己跟妹妹不一样,她必须比妹妹更懂事、更出色、更讨妈妈爸爸的欢心才能生活在这个家里,才能继续跟妹妹在一起。所以她总是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学习,年年考第一,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不让大人们操心。
“那一年,女孩儿长大了,变成个大女孩儿了,她的出色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尤其是爸爸。那个被她叫爸爸的男人,很喜欢她,比喜欢妹妹更喜欢,所以,当爸爸妈妈分开时,妈妈带走了妹妹,留下她跟爸爸两个人。唤作爸爸的男人,把她带出了国,断绝了与妹妹的联系,他栽培她,他说将来他的一切都会是她的。他常常在晚上把她叫到房间里,把她抱在怀里,她十八岁生日那年,他送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给她,然后"qiang jian"了她。
“女孩儿十八岁了,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恨他,恨这个男人,是他害得她与妹妹分离,是他害她失去了所有。从此以后,她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男人并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女孩儿每天都在做噩梦,从噩梦中惊醒,她一直在思考一个办法,一个杀死男人的办法。终于,当她上大学时,她找到了,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她知道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时间,她有的是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情让女孩儿寝食不安,妹妹,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妹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还有没有做噩梦?她知道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肯定没有照顾好她,那个自私的女人,生下妹妹后抛弃了她,后来又欺骗自己的丈夫,收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女人心里没有女儿,只有钱,钱是她依存的全部。女孩儿越发担心妹妹起来,她想回国,回到她生长的国家,她四处打听,好不容易争取到交换生的机会,飞离了美国。
“回到祖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听妹妹的下落,她花了很多的钱,她有钱,那个男人给了她很多的钱,而且她并不担心,她知道那个男人活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死去。为期一年的交换生生活,是她最轻松的时期,她交到了新的朋友,回到黑头发黄皮肤的人中间,给她安全感。当找到妹妹的消息传来时,她脸上再次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这么笑的,可当她拥抱妹妹时,她笑了。
“妹妹也已经长大,考进大学,有了自己的生活。妹妹踏进校园那天,她送了一只镶钻的发夹给她,是真钻石,很贵重,可妹妹不知道,还以为这东西很便宜,但既使是便宜货,妹妹还是爱不释手,像宝贝似的天天戴在头上。妹妹喜欢看鬼故事,女孩儿就为她写,妹妹不开心,她就变着法子哄她开心。可是有一天,她发现妹妹越来越忧郁,越来越伤感,又不肯告诉她原因,她很担心。就在她享受与妹妹团聚的幸福时光之时,另一个消息从国外传来,男人死了,他终于死了,她知道,自己终于解脱了。
“可是该死的老天玩弄了她,就在她离开期间,夺去了妹妹的生命,她死了,她死了!她还这么年轻,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他们说她是自杀,不!女孩儿不相信,不相信深爱着她的妹妹会跳楼自杀,不会,绝对不会的!”
单倪说到这时,情绪激动不已,眼睛中射出恶毒的异光,很吓人,感觉就像个寻仇的女鬼。不!她就是女鬼,为妹妹报仇的女鬼。
于是,我开口,轻轻地吐道:“是你杀了她们。”
她僵化在那里,惊骇地看着我,我慢慢地坐直身子,与她对视,继续说道:“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先杀死了自己的养父,接着利用池丽谋杀了那些伤害夏静的学生,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杀害池丽,伤害苗苗,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把我当做你的挡箭牌吗?利用我从墨年那里套到消息,利用我接近苗苗,利用我……”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是!是!我是要惩罚她们,她们罪有应得,她们该死,她们害死了我的妹妹,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是无心的,你要相信我。”
“真的是你?”我瞪着她,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当亲耳听她承认时,却又无法接受,这是单倪啊!比亲姐妹还亲的朋友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会是她?“你早就知道,夏静的死因?”
“嗯!很偶然的机会,我的好朋友车祸住院,导师请我替代她出诊,起初我以为苗苗只是个普通的病患,可是当我见到她时,当我知道她就读师大时,我知道,那个晚上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你就是温蒂?”我想起白雪父亲提起过的名字,惊讶地望着她,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可能,你不是她,我见过温蒂的相片,你不可能是她。”
“呵!”单倪低头苦笑,说道,“很惊讶吧?我就是温蒂,温蒂就是我,你好好看看我,像不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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