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凝汐守在窗边,默默地等待着雪的降临.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遥远的夜空,月朗星稀.有星星有月亮的夜里,会下雪吗?
会不会下雪她不知道,但在有星星的夜里下雨,她倒是见过一次.遥想儿时,自己身边除了念儿,还有另一个贴身丫头思儿.思儿也出身穷苦人家,据说她还有个病重的老祖母.思儿为人缜密细心,把每件事的细节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因此,和念儿想必,她觉得思儿更贴心.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钱柜里的钱不见了.而阿玛额娘和慧儿也相继丢了东西.阿玛决定彻查此事,便对全府上上下下來了个大搜身.
那天,大伙齐刷刷地站在了院子里,任凭嬷嬷们对他们的房间一顿乱翻.最后,在思儿的房间里搜出了一张梅花簪的当票.去当铺一查,果然是额娘丢失的簪子.而阿玛也去思儿家里打听了一下,发现思儿的祖母最近买了不少名贵的药材.
这下真相大白,思儿也对自己偷东西的事实供认不讳.凝汐不相信思儿会偷东西,哭着求阿玛重新调查此事.然而,思儿却跪在了她面前,说自己愧对格格的信任.
在凝汐的苦苦哀求之下,福晋沒有为难思儿.思儿可以不用还钱,但不能继续留在王府了.
思儿是在夜里独自离开的.那晚,天空中满是星星,却下着大雨.凝汐和念儿撑着伞,送她到了门口,就被阿玛派來的人拦了下來.凝汐眼睁睁地看着思儿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雨幕中.
回去的路上,她和念儿谁也沒有说话.她突然觉得,满天的星星,一直下着的雨,很像是星星的泪.
从此以后,思儿彻底失去了消息,连她的家也一起搬走.她找人打听过几次,总是一无所获.
有星星的夜晚会下雨,那是星星的泪;那一晚,思儿被赶出了王府,从此开始了漂泊无依的生活.那么,有月亮的夜里也会下雪吧,那是远方鲛人的期盼.尽管压沒有下,可是在这个有雪有月亮的夜晚,她这个即将走向漂泊的女子,是否会迎來故事的结局?
写下心中所想,放入孔明灯里,看着它越飞越高,越來越远.远方,会有人听见她的心声吗?
不知过了多久,念儿悄悄走进來,只见凝汐伏在窗台上,已经睡着了.
默默地把格格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念儿叹了口气.一个情字,让多少女子肝肠寸断,她自己要不要少爱常大哥一些呢?
又是一个清晨,当凝汐走出门,惊喜地发现,外面是一片洁白.
终于下雪了,她的心情也随之喜悦起來.吃过饭,念儿依旧揶揄她去街上逛逛.她笑道:"去请慧儿过來吧,好久沒和她一起上街了."
念儿出去了一会儿,便回來告诉她,慧格格嫌天气冷,不肯出去.凝汐沒有在意,更沒有注意到念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天气比昨天冷了许多,可丝毫沒影响到凝汐的兴致.沿路买了条围巾,路过戏院,见听说要演白蛇传,便忍不住走了进去.
坐好后,戏子还沒有登台.凝汐想起之前因为听戏和予睿闹别扭之事,忍不住向念儿问道:"听一场戏,要花多少银子?"
"回格格,我们是四个人,一共花了六十文."念儿如实回答.
"六十文?那么一个人只要十五文?"凝汐诧异道,"这么便宜?"
"是啊,这里是中等的戏院,若是上等的,还要贵一些."念儿道.
"属下听说,"林源道,"厩里最贵的戏院,看一场是一钱银子."
凝汐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予睿,你连十五文钱都出不起吗?看來离开果然是对的.我看错你了!
凝汐气愤着,全然沒听见台上的声音.
"开始了!"念儿沒留意凝汐的异样,兴奋地说道,"听说这场白蛇传是重新改了一下剧本,找新人唱的,和以前的几个版本完全不同呢!"
"是吗?"凝汐回过神,抬头看起台上的表演來.
一曲之后,渐渐进入情节.白素贞遇到许仙,夫妻恩爱.但法海的千般阻挠,让两人分离.故事的最后,和之前在书中看到的一样,是许仙亲手向白素贞扣上了法海的钵,把她打回原形.
爱错了人,自己也是一样吧?凝汐的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这个许仙比予睿更要可恨,原來,世上远比予睿坏的男人要多得多,自己沒有遇到更坏的,算不算是一种幸运呢?
回到王府,只见额娘早早迎了出來,脸上带着一丝喜色.自从王府败落,自己和离之后,凝汐难得看见额娘喜笑颜开,便问道:"额娘,有什么喜事吗?"
"是喜事,天大的喜事!"福晋笑道,"皇上大赦八旗子弟,曾经犯过罪的只要诚心悔过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位置.这下子,你阿玛有机会了!"
"真的吗?"凝汐惊喜道,"那要怎么做,才算是诚心悔过?"
"刚刚传來了太后口谕,每个家里派一名代表,腊月初八在神武门参加笔试,考一叙家的.[,!]知识.你阿玛年纪大了,载元年纪太小,这一次你去吧.一会儿你到你阿玛的书房里拿些书,好好准备准备吧!"
"我怎么可以?"凝汐质疑道,"我一个女孩子,怎么担此重任?"
"太后的口谕上说了,只要是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无论男女,是否婚配,都可以参加.你是长女,完全可以胜任."福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那女儿一定不辱使命!"凝汐笑道.
从阿玛那里拿來了书,凝汐觉得自己终于有事情做了.只是那些文字太过拗口,能够看懂已经难上加难,更别说背下來了.就这样,凝汐随身带着书本,每天去粮仓巡视一番,沒有他的日子还算惬意.
一转眼,分开几天了,日子似乎比想象得更要漫长.说來也怪,自从离开的第二天见过一次,她再也沒有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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