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陌牵着小哈站在街边的香樟树下。刚刚看到的人像是烙在了脑海里,始终在那里徘徊着,挥之不去。于是,她只能将他的身影一遍遍的回想。小哈神情专注的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每次看到黑色的车前有着四个圈的车子就会双眼放光的叫几声。
锦陌弯腰摸了摸小哈的头安慰它道:“这世上相似,甚至一模一样的东西很多,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属于你的那个。”说着,弯腰抚摸着小哈的头,嘴角上翘,眼角眉梢全都染上了笑意,“那个人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连个和他相似的人都找不出来,呆会儿让你看看他,不能靠近,就把他当成风景来看也不错,走,姐姐先带你去吃东西。”
锦陌说完,直起身,四处看了看,牵着小哈往工地斜对面的名叫“小木屋”的蛋糕店走去。
小木屋里的凉气开得很足,紧闭的门窗将暑期的热气和街上喧闹的声音都像是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耳边是舒缓的音乐和几个同来吃甜点的女孩的怯怯私语声,气氛温馨而清幽。
锦陌为自己和小哈各点了一份甜点,坐在小木屋二楼临窗的位子。透过宽大落地玻璃窗看着对面的工地在阳光的炙烤下热气升腾,尘土飞扬,喧闹而纷杂,像是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想到陈晓宇,不觉有些心酸。
锦陌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工地的大门,每隔一会儿就会抬头看看花色淡雅的墙壁上的蝶形挂钟。
小哈两只前脚交叠匍匐在锦陌的脚边,看着服务员第三次将它脚边被他撕得狼藉的甜点盒子扫走,用眼睛瞟瞟锦陌,不时“呜呜”的哼唧两声。
已经十一点五十了,工地上的工人已经出来好几拨了,却还是不见陈晓宇出来。锦陌望着工地的大门有些心焦,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认错了人,然后又否定,因为出来的人里没有一个穿迷彩t恤的,也没有一个身形和陈晓宇相似的人。
又过了十分钟,肯定自己刚刚看到的是陈晓宇,然后又否决。然后再肯定,再否决。直到连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刚刚是否真看见了他。拍拍小哈的头,也没心情去给小哈换新造型了,下楼结账,准备带它回家。
锦陌低头无精打采的出了小木屋。
走了几步,不由自主的又往工地大门的方向看去。然后,眼前一亮,整个世界在那个亮点中瞬间失色。
锦陌整个人来了精神,一颗心也鲜活的乱蹦起来。抓紧狗链,目光追随着陈晓宇的身影,看着他走到工地旁的一家馒头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毛票递过去,从店家手里接过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馒头,又到旁边的商店里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矿泉水的盖子猛灌了两口,拿着馒头坐在街边的路牙上吃了起来。
锦陌看着陈晓宇的举动顿时愣住。他干那么累的活,却只靠两个馒头和一瓶矿泉水来充饥,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怎么会吃得消?!一咬牙就要过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有家快餐店,于是拔腿过去买了一份盒饭。
锦陌提着盒饭回来,整个人顿时愣住。街边行人来往如织,而陈晓宇坐过的地方已是空空荡荡,一片树叶脱离了枝头,晃晃悠悠的落在他之前坐过的地方。
眼睛有些涩,咬了咬唇,忍着想掉眼泪的冲动,拎着盒饭,牵着小哈往家走。
锦陌的爸爸是煲汤能手,她从小耳濡目染,对于煲汤也懂一点点。妈妈走前的一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低落,天天茶饭不思,也想不起来做饭。锦陌是在那个时候模仿着爸爸的样子学着做饭,学着煲汤。后来妈妈走了,她一个人,平时吃饭都是凑合,很少认真去做一顿饭。但是,这天下午,锦陌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煲了一锅排骨粥,快六点的时候装进保温桶里,牵着小哈出门。
锦陌到了陈晓宇所在的工地,离七点还有半个小时,她牵着小哈站在工地大门旁边的香樟树下,时间每过一分,她的心情就紧张一分,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工地敞开的大门,在喜悦与忐忑中就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华丽的盛世之约。
夕阳西下,漫天彩霞。站在黄昏的街头,等待着那人的出现,心中有种微妙的反应,被一种名叫幸福和温暖的东西填得满满的,幻想着见到他的情景,幻想着站到他面前的情景,幻想着和他的对话,幻想着他的眼神,幻想,再次,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
当钟楼上七点的钟声响起,锦陌握紧了抓在手里的狗链,紧抱着保温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睁大眼睛注视着工地敞开的大门。看着忙碌了一天的工人三三两两,四五成群的陆续从那扇门里走出,紧张的得整颗心都在发抖。
那个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里,他骑着一辆略有些破旧的自行车从工地的大门里出来,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神依然沉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目视着前方,在人行中穿梭,轻巧的避让着前面的行人。
锦陌抓紧提在手里的保温桶,牵着小哈向陈晓宇靠近,眼看着马上就到了他面前,而他却轻轻的转了车把,车子轻巧的拐弯,将她所有的紧张,所有的喜悦,所有的期盼,连同她一起抛在了背后。
锦陌追着陈晓宇的背影跑快几步,张嘴想要叫住他。可是嘴巴张开,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竟发不出一个音节。站在人来车往的街头,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等待的人远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才发觉自己就像是条被抛到岸边的鱼,张着嘴只是为了呼吸。
锦陌收回视线看向安静站在她旁边,神情专注的望着街上来往的车辆的小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勾了勾唇角,勉强出声,像是对小哈说,更像是给自己打气般自言自语道:“至少知道他在这里,明天,明天还可以再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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