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

    张总不由分说，从随身的小公文包中摸出一个小账本。他从上面撕下一页白纸，递到我面前道：“小墨兄弟，你在这上面写个借条，按个手印就行了。”

    我疑惑地道：“借钱是应该出具借条的，只是你有没有什么条件？和我说清楚了比较好！”

    张总淡淡地道：“小兄弟，你多虑了！你是老王的朋友，我怎么会不相信你？老王是口头担保人，我这才敢借钱给你。你想想现在的社会借钱有多难？如果不是老王为你担保，就是借一百元给你，我都不放心呐！好了，你就别多想了，写个借条吧！钱交给你后，我就得走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办呢！”

    听他说得这么情理通达，我开始犹豫了起来。何况张总说过，这借条只是一个形式，只要在上面写好金额及借款人，并附上身份证号码，让我按个手印就行了。我想了一下，现在身无分文的我，除了向眼前这位张总借钱，还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按他的要求在上面写好借据并签字。

    张总身边的小徐立即从他的包中摸出一盒印泥，打开后放在我面前。我犹豫了一下，按照他的指点，在我的签名上按下了右手大拇指印。

    张总看了一下借条，笑眯眯地收起，放入了他的账本中，又塞进了他的公文包中。做好了这一切，他对那个小徐道：“小徐，小墨兄弟拿着这么多钱，会招人注目的，这在西藏来说太危险了。你的包就送给小墨兄弟吧！”

    小徐‘嗯’了一声，把那叠钱放在我面前，对我说道：“小墨兄弟，张总的钱就借给你了，你数一数确认一下！”

    我连忙客气地道：“不用了，我落难之时，多亏张总送钱上门，救了我这个急，我哪敢不相信张决心呢！”

    小徐道：“小墨兄弟，咱们做事喜欢光明正大，我还是认为你当面清点的好，不要有所差错，大家脸上不好看！”

    我招头望了一下张总，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点点头，我只得开始一张张清点起来。当我快要数完时，我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张总嘿嘿一声道：“小墨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钱的数目不对啊！”

    我心慌意乱地回答道：“张总，是有些问题，可能是我数错了吧！待我再数一遍！”

    张总哈哈大笑道：“不用数了，你是不是只数到了九万啊？而写给我的借条上却是十万，对不对？”

    我心知有异，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张总慢条斯理地道：“你一张也没数错，到你手的钱，确实只有九万。还有一万哪去了？小墨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老王的小兄弟，可我与你之间却并没交情。我能借给你钱，是因为老王作了担保。你和他是朋友之情，我和你之间却只是生意。你想想，我带着这两位兄弟连夜从云南赶到这里救你急，路上的油钱、吃饭的费用，还有这两位小兄弟的辛苦费不要算给他们吗？对了，还有车子损耗费。你来西藏已经近十天了，你也知道这里的路况有多么差，车子跑一趟，那可等于是剥了一层皮！”

    我嘟囔了一句：“可是一下子扣去九万，未免也太多了吧？”

    老王拍了下我的肩膀道：“小墨兄弟，你是聪明人，老王又是你靠山，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什么？你如果不愿意，那我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你把钱还给我，我把欠条给你，只不过你得当上我们五千损失吧？”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张总这话软硬兼施，何况他身边两位小年轻也不象什么好人，满脸横肉、一脸凶相地站立在我左右。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心中暗暗思忖道：如果我不借他们的钱，看样子我这五千损失费还不得不给他们，虽然我现在没钱，估计也会让我写张五千的欠条，那我岂不是傻了？雪上加霜，既没回家的路费，也没在西藏生活下去的生活费，更冤枉的是白白欠了对方五千钱。

    我咬了咬牙，决定忍痛牺牲这一万元钱。等我回到老家后，再向老王讨个说法。我长叹一口气，把钱装进了那个包中，背在了自己肩膀上。

    张总这才脸露微笑，对我伸出了手道：”小墨兄弟，咱们是第一次合作，有些事是江湖规矩，你千万不要介意。以后熟悉了，咱们也是朋友，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时，尽管开口。”

    说实话，这是我听到张总所说的最宽心的一句话。我心中的郁闷消解了一些，也伸出手跟张总握了握手。

    张总摇着我的手道：“小墨兄弟，你的事办完了，我也可向老王交差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办，就不请你吃饭了，咱们后会有期。对了，老王关照过，让你好好在西藏四处玩玩，那个巴玛上师交代过的话，请你放在心上。”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张总站起了身，身后两个年轻人立即跟在他后面。张总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我道：“小墨兄弟，还有一件大事我得关照你！那个巴玛上师本就是西藏人，他骗了下老王好多钱，然后就玩失踪了。你要是在西藏偶尔发与了他，千万要记住，瞒着他给老王打个电话。如果你做到了，那这十万元欠款就一笔勾销！”

    我惊讶得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三人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我一人呆呆在坐在茶楼的包厢中。

    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郁闷或者是害怕，反正我觉得自己的心情乱糟糟的，呆呆地坐了半个多小时后，才离开了茶楼。

    身上有了钱，我不再如原先那样窘迫，开始悠闲地在拉萨市中心闲逛起来。直到天黑，我才找了家装潢豪华气派的宾馆住了下来。

    吃饱喝足后，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想着自己进藏后的遭遇，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天仙子和红袖惨死的情景，象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可是，我又不敢报警，因为我害怕我会背上杀人嫌疑。

    好好的两个美女，和我相约进藏，在一个不见人烟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只有我毫发无损地活着，这让警方会怎么想？更主要的是，我能告诉警方有关圣湖以及传说中已经作古千百年的莲花生大士降伏恶龙的情景吗？我还能告诉警方，我们进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龙身所化的山洞，而天仙子与红袖被烈焰吞噬在了山洞中吗？

    当然不能这样做，不然我在别人眼里，不是杀人嫌疑犯便是精神病患者，或者是两者都有。思虑再三，我决定悄悄离开西藏，去打探红袖和天仙子的老家，把我借来的这笔钱，默默分给她俩的家人，以消减我内心的愧疚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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