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时候的那个水润光泽的婴儿哪里去了?我一生都在寻觅那个曾经的自己,可是,我发现她已经慢慢地死去了,活着的或许是另外的一个自己,我有时候这样想。
方圃说你想得可是真不少。
芷楠说想来想去,我手里握着的只是一小把的现实——自私而喧嚣的现实。
方圃说我何尝不是,那一年我从老家出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要回去。
芷楠说所以你玩起了失踪,让我们大家都找不到你。
方圃沉思了一下,说也不全是,我那个时候想的就是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否则的话怎么又脸面回家呢?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的。就是为了这一句空洞的豪言,赔上了我大好的青春,甚至是我一辈子的幸福。说着,他略带伤感地看了芷楠一眼。
芷楠说在那些日子里你到底做了哪些事情?能够跟我说说吗?方
圃笑了笑说,有什么好说的呢?有好事,也有坏事,为别人排忧解难,也为别人添尽麻烦,大善大恶都谈不上,也就是在每一个适当的时刻,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芷楠说人生何尝不是这样?有大善者,那是圣人,不是凡人俗人;有大恶者,那也不是凡人俗人,更多的是跟我们一样的大众:忙忙碌碌之中有那么一丝渴望和追求,慢慢地等着希望的出现,慢慢地承受着失望的煎熬,慢慢地走向人生的终点,有遗憾,因为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没有希望,因为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方圃默默地点了点头。
公园里的人慢慢地多了起来,大手牵着小手,笑着,走着。偶尔妈妈跟孩子摆个姿势,拿着相机或者手机的爸爸咔嚓一声记录下人生的美好瞬间,那一刻就定格在了咔嚓的刹那。
芷楠说公司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方圃说进行得还可以,我打算跟君堂先进行部分合作,等到两方磨合好了再进行下一步。
芷楠说这样也好。
方圃说你有没有打算跟他一起做呢?
芷楠摇了摇头说没有考虑过。
方圃说我希望退出的时候你能够照管一下我的公司。
芷楠很吃惊地看着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方圃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人都不知道下一刻的命运,何况换一下工作这种小事情呢?
芷楠说除了跟文字打交道,我还真想不出我能够干什么?
方圃说能够把文字做好的人大概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好,这是思路的问题,不是能力与否的问题,谁的思维清晰,谁的思维与众不同,谁就是赢家,你有那个本事。
芷楠呵呵一笑,说我有什么本事我自己很清楚,不过隔行如隔山,商场上自有商场的规则,我驾驭不了,也不想驾驭。
方圃看了看芷楠,眼睛又转移到了别处,说你还是那么清高,你不想跟钱打交道,你只想活在你的文字当中。
芷楠点了点头,说你太了解我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定位,也有自己的世俗追求,我不求别的,只求一只笔,一张纸,有闲情的时候写下我一时的琐碎的感想,算是对我人生的一个极好的交代了。
方圃说你知道我最向往的是什么?
芷楠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方圃说不妨说说看。
芷楠说雁过留声,你总会留下你最好的声音的。
方圃说说下去,接着我会怎么做呢?
芷楠说接着就会来无影去无踪,给他人留下一个大大的叹号的同时又有一连串的问号:这个人去哪里了?他又在做什么?
听到这里,方圃禁不住要笑出生声来了: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其实对于自己的下一步根本就没有思路呢,你却一路为我铺展下去,看来我只能听命了。
芷楠说或许这条路不是你要走的,而是我,或者是别人的路。人生就是这样,你认准的东西你并没有坚持,而别人却实践了。
正在这时,方圃的手机骤然响起,一个惊恐的声音传来:丝网着火了!顿时,芷楠跟方圃一下子惊呆了。
火是从三楼的办公间烧起来的,有人说是从三楼的中间部分烧起,也有的人具体说是从老社长的办公室开始烧起来的。
因为是木制结构,火苗很快就窜到四楼,五楼。
等到消防人员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难控制,整栋大楼烧为灰烬。
烧得是那样彻底,那样干净,没有给人们留下一点点可以挽救的东西。
现场聚集了很多人,密密麻麻得,一丝风都没有。
炽烈的火焰像一面火镜,人们的眼睛都睁不开来了。
人们小声地议论着这火起得真是莫名其妙,开始并没有一丝动静,等到人们发现的时候,却很难控制了,消防人员还得灭火,可是水泼溅到火上仿佛火浇到油上。
当时的天空白云万里,罕见的好天气。火也烧得安静平和,但是火势却很大,这着实让人们难以理解。
有人说不是前些日子这里的一个老社长刚刚死去吗,看来跟这火有点关联。有的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迷信?
有的说楼房跟人一样,也是有灵魂的,也有自己的运数,跟人一样,该走的时候就得走。
离人群不远的地方是拄着双拐的方圃,芷楠就站在他的旁边。他们是刚刚从zs公园那边赶过来的。
他们看着翻滚的黑色的烟雾慢慢地蒸腾而上,紧接着下面是暗红色的烟雾紧紧缠绕,再下面是猩红的火焰熊熊燃烧。下面的废墟已经没有了踪影,看到的只是一层层的烈焰,像是一个硕大的汉堡,又像是一张巨大的油画。
芷楠看着看着眼泪不由得潸然而下。方圃也在一旁唏嘘不止。
芷楠说我只想得到凤凰涅槃,在烈火中重生,假如老社长地下有知,也来一次凤凰涅槃该多好呀,佛家不是讲轮回的吗?以前我不相信这种观念,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我宁愿相信,而且对这种信仰顶礼膜拜我也愿意。
方圃说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怎么习惯了开倒车?人死不能够复活,哪里还有什么轮回?
芷楠说在我的心里,老社长已经羽化成仙,或者驾鹤西去,好在他没有看到这一切,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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