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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师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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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墅打电话来,要方心宁回黑山一趟,却又支吾着不明说到底有什么事。方心宁也没有猜透他结结巴巴卖的关子。但是,隔壁住了这几年,平时两人还是比较说得来的,当然得回去再见见,何况自己好多东西还没运到县城来。

    在方心宁来黑山镇中的那几年时间里,黑山镇中分配来的本科大学生只有三个,一个是方心宁,一个是王青峰(何家店村支书的大女婿,也就是何梨花的大姐夫。他媳妇在学校对面开家杂货铺,他时常去帮忙。铺子虽然不大,但也能挣些钱贴补家用),另一个,就是刘墅了。

    曾有人讽剌刘墅:“你还不如直接改名叫‘刘大爷’算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地赚人家便宜?”刘墅也是一肚子苦水:“名字是父母给起的,咱当时也没能提醒他们一声。”时间长了,他周围的人好像形成一条规矩,谁也不称呼他的名字,要么喊他的姓,要么只叫他“唉”,省得跟“刘叔”“刘叔”似的别扭。对于“唉”,他倒没意见,只是这“刘”,让人听着总想到“二流子”“流氓”“流产”的“流”,他打心眼里不喜欢。

    由于刘墅着急了有点口吃,学生不买他的账,去年就被调整到小学里去了。一次次的不如意,让这个瘦瘦的小伙子只剩下个嘴硬了,常常魔怔了一般,张口就是“有什么了不起”“又能怎么样”之类。

    当方心宁来到刘墅的屋子时,那里已经聚了十几位老师。看见方心宁,大家都起身过来跟他握手,有的还鼓掌,向他表示祝贺,就像是他为大家赢得了巨大的荣誉。

    原来大家凑到一块儿是要为方心宁饯行,因为刘墅没有说破,所以方心宁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

    一个没有在艰苦环境中工作生活过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在那种情形下,人与人之间的建立起的朴实而真挚的友情的。在相互关心中产生的那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很难用语言来表达。

    大家都纷纷说着祝福的话,让方心宁内心非常感动,哑在那里,频繁点着头。

    不一会儿,王青峰和刘墅弄来很多吃的东西,都是大家凑钱买的。乡镇中学里很多老师的工资并不多,有的一个人的收入得供一家人的生活。但遇到什么事,大家总能凑到一块,商量着办,即使是在这样的长假里。

    几个老师把各间宿舍里的桌凳都搬了过来,拼在一起,摆上酒菜。气氛瞬间就活跃起来。

    大家认真听方心宁讲在泰云学校的见闻,眼睛睁得大大的,都充盈着新奇的光。

    刘墅说:“方,你干脆把我们都介绍过去吧。”他称呼人也喜欢只喊姓。

    “行!”方心宁感觉自己高大了很多,借着一点儿酒劲,嗓门也提高了八度。

    一个老师认真地说:“都去泰云不现实,不如就在咱们黑山镇也办它一所。”王青峰说:“说得轻巧,人家那叫贵族学校,我们一个小乡镇,去哪儿招那么多小贵族?”刘墅说:“有什么有什么?还贵族哩,有几个臭钱就叫贵族?‘贵族’这个词也太委屈了。”又一个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希望把孩子送到大点的地方去,我们这里就是办了,估计也没人来。我家有个邻居,大学毕业在北京混,住的是地下室。他家里其实在县城给他买了房,可他就是不回来,竟然说‘宁在北京狼狈,不做乡下猪狗’,这不是把我们都给骂了吗?”王青峰道:“城市越大越,功能越全,要是我,也这样……”

    眼看话题扯远了,刘墅就问方心宁:“泰云跟实验中学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表姐夫任南德就在实验中学,那么他不是就可以直接去泰云了吗?”

    方心宁耐心地解释说:“两个学校根本不是一回事,不是谁想去就能去得了的。”

    一个老师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先别说别的啊,反正方老师找个城里的媳妇是没问题了。”此语一出,更是引来哄堂大笑。这笑声,有一种未熟的苹果那种青涩的味道。

    没有人知道他跟季梅婷的事。

    赵亮居然不请自到。大家纷纷邀他上桌。

    方心宁一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亮说,他是刚刚回来的,听说方心宁要走了,过来说几句话表示祝贺。虽然赵亮还是那个赵亮,但此时方心宁看他是那样恶心,不想跟他搭讪。

    赵亮走过来跟他握手,说道:“方老师,祝贺啊,终于远走高飞。”

    方心宁应付说:“哪里,跟在黑山还是一样的。”

    赵亮听了,苦笑着摇头。

    大家就留他,赵亮婉言拒绝,有心无心地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知道他心情不好,大家自然也不强留。

    赵亮的到来显然搅了方心宁的情绪。

    “我猜赵老师是冤枉的,”刘墅好像看出了方心宁的心事,把方心宁拉到一边说,“那女生你知道是谁家闺女?赵二铁家的。二铁是谁你没听说过吗?那是咱黑山镇第一大孬种。不成想,他女儿也随他的脾性,很不听话。那天体育课,她私自跑到校处逛大街,快下课了才回来。赵亮很生气,就说了她两句,没想到她张口就‘你妈’‘你妈’——那是她的口头禅。赵亮就跟闹着玩似的拧了她的耳朵。面对一个一点儿也不漂亮且胖胖大大没什么腰身甚至有点儿男性化的粗野女孩,许多人都会忽视了性别上的忌讳。谁知这孩子一时脸上搁不住了,抬手就回了一把掌,重重打在赵亮的脸上,五个指印就如按过印泥一样地清晰。赵亮也不假思索地回了她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劲使大了,把她踹得跌倒在地。这下好了,她逮到了理,哭着喊着跑回家去。”

    王青峰说:“到底还是年轻呀。”

    方心宁听说过二铁这个人,知道那是个不好惹的小混混,也知道二铁的最拿手好戏是“自残”。但他还是有些疑惑:“那也不至于就成了**幼女呀!”

    王青峰说:“最可怕的是这二铁有两个姐夫,大姐夫姓刘,在城关信访办公室里上班。本来这是个化解社会矛盾的地方,却混入了他这样一个从小就没大有好心眼的家伙,明眼人一看就是他在出主意,通过种种方式给学校和赵亮施加压力;二姐夫在镇派出所工作,当兵转业的,也是个出名的愣头青,帮着小舅子走司法路线。二铁成为当地最大的无赖,无法无天,无恶不作,就跟这两个姐夫的袒护有很大关系。我私下里估计,他的两个姐夫当时是帮他弄了个阴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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