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把伞打好,不然淋了雪会伤寒,殿下怕吃药吗?那种很苦很苦的药,伤寒要吃很久的,不想吃药的话,殿下要乖乖把自己保护好哦。”他托着甚至高于自己的重量,含笑哄着他。
“……”他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后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父皇也没有,宫婢内侍都没有,只有他呢。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踏着雪,走到了深宫之中那座金碧辉煌的寝殿。
小心放下凌折萧,他细细喘·气,抬眸对他一笑,“殿下到了。”
“……”他看着凌清羽,依旧抿唇不语,一双紫眸将眼前人尽数收录。
凌清羽不以为然,喘匀了呼吸,温温笑了:“我走了,殿下进去吧。”
“……”他不动,举着伞,一动不动。
凌清羽看着他固执的眼神,轻叹一声,“这里我不能来,被人发现会有麻烦的,殿下回去吧,我先告退了。”
说完,他施礼,转身走了出去。
雪地上,深深浅浅是他的脚印,没有雪伞,没有披风,一头黑发沾满雪花,明晃晃的,恍若是银河倒悬。
凌折萧沉默片刻,突然向他跑去,太急促的后果是在雪地上跌的难看,轻薄雪花积攒厚厚一层,小身子摔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更不曾让前面越行越远的少年听见动静。
眼看少年即将离去,凌折萧不知哪来的冲动,张口大叫:“哥哥!”
……
少年猛然停驻,站在原地僵直片刻,似乎不确定刚刚那声是幻听还是真实。
凌折萧咬着小唇瓣,再次大叫:“哥哥!不要走!”
这次,凌清羽听见了,他飞快转身,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抱出雪海,心疼地轻拍他衣服上的雪。
他扭捏,抬头,奶声奶气的叫:“哥哥,抱我。”
凌清羽定定看着他,紫瞳中有酸涩与思念,悸动与不舍……最后,他敞开怀抱,重新抱着他,轻言细语,“哥哥在这里,哥哥一直在这里,不要怕。”
那一刻,凌折萧的心口被用力撞击、再撞击,生生凿开了一线裂缝,有温暖的阳光晒来进来,然后是兄长那张带着微笑的脸……
他想,那么漂亮又暖和的人,就先不杀吧……留着他,让他天天这么抱着自己,等到有一天他不需要了,再杀掉。
……
那一年的隆冬,母后驾薨。
身为她唯一的孩子,他竟然没有半点伤心,反而窃喜着——那女人死了,哥哥不会再有危险,他能保护着哥哥。
但他表现的却很难过,几次哭晕在棺椁前,让哥哥抱着自己,哄着自己,他想,如果是哥哥的话,他伤心一点,再伤心一点都可以。
于是,朝臣们便看见太子泣泪不已。
然后,春天的时候,风雪小了,他请奏父皇允许凌清羽伴读。
他的哥哥啊……天纵奇才,再如何晦涩的词汇在他面前都是那么轻而易举。他可以滔滔不绝宣讲着古书典故,也可以如数家珍对他说着古今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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