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按动开关,屋子里顿时亮起了灯。
老太太愣愣地看着苏绫,半晌叹息着点头苦笑道,“早知道你有这份本事,我老太婆还献丑做什么,反倒差点送了命。”
苏绫摇头,颇为诚恳地道,“姥姥帮了不小的忙,要不是姥姥将这妖物引出来,我也是无计可施的。”
老太太笑着打量她,她也是首次仔细打量这小姑娘,略有些浓密的长眉,狭长的丹凤眼明亮黝黑,苍白尖瘦的瓜子脸,小鼻子小嘴长得虽不至十分出彩的美人,却也是俊俏清秀的美人胚子。
一头刚刚及肩的半长短发随意地披散着,被狂风刮得有些凌乱,却掩不住周身安详平和的气质,这小姑娘,乍一看不惹眼,或许是经历了刚才的事,现在怎么看怎么不一般。
“你……师从何人呀?”老太太一边拿起窗台下的扫帚扫着满地的大米香灰等垃圾,一边开口问道。
苏绫微微一笑,“我的事不大方便透露,倒是姥姥如果不嫌弃,以后我倒想常过来坐坐,听您讲讲故事。”
“讲故事?”老太太手中的扫把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向苏绫。
“就是您今天讲的那些稀罕事。”苏绫微微一笑。
老太太哪里知道苏绫对她今天讲的那些故事可是极为感兴趣,因为她对现世这些超自然的情况了解不多,认识一些隐世家族的人却又不方便打探,至于江淮生一流,更是与江湖骗子无异,虽然也会根据卦象推演,但对这些妖魔鬼怪的事就一问三不知了。
所以苏绫身边倒是很需要有个像老太太这般的人,即便她不知道的,她供奉的保家仙总是知道一些的吧。
老太太闻言就呵呵笑了,“你要是不嫌弃就过来,我这老太婆平时除了给人算卦也没个事,清闲得很。”
她一边将垃圾扫到角落,突然感叹着说,“命数啊命数,我家仙家说了,我是寿终正寝的命数,我就觉着今天不会就这么着道儿,还真凭空就冒出来个贵人!”
苏绫抿唇一笑,转头看向床上依旧昏睡着的高媛媛,想来她今天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要说这老太太,苏绫觉得倒是比之前遇到的什么茅山掌教孙喆、还是金年派掌门人刘金年都靠谱多了。这两人虽然是理论加实践都有些真功夫,但未免自大和不食烟火了些。
那股盲目劲叫苏绫很难生出好感。
而这老太太虽然起先推拒,但后来虽然没有把握却依旧舍命救人,光凭这点就比那些个自持身份的老家伙令人高看一眼。
老太太这会开了门,门外小厅里的张晓梅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怎么样了?”
原来,张晓梅从始至终在外面一点动静都没听见,除了后来一阵铃铛声响起叫她紧张了起来。
按理说屋中动静不小,这老房子也没多隔音,她不该一点动静也听不见才是。看来是那梦魔现身时为屋子设下了结界,外面对这里面发生的事情根本无从发觉,而混沌钟声却可以刺破这结界,这才传入了张晓梅的耳中。
老太太并没有说实话,只是道事情解决了,又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将好奇心满满的外孙女给堵了回去。
当晚,苏绫就在老太太家沙发借住了一晚上,而张晓梅则是跟着老太太去睡了里屋的床。
灯光熄灭,万籁俱寂,已经是后半夜,苏绫睡着的沙发就在正厅里,平时里老太太工作给人算命的地方,写着算卦、起名字样的玻璃门上拉了帘子,但上面还有个小窗,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的月亮。
苏绫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的月亮,鼻间充斥着屋子里因常年供奉而特有的香火味,突然觉着有些有趣,发生的种种事情如相片般在眼前划过,就像是做梦一样。
闭眼睁眼,已是万年光景,熟悉的人不再身边,却又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不断聚集在自己身边。
不知怎地,她就想起了上一辈子的种种经历来,那截然不同的世界,却是她实实在在生活过,更是以之为主过。
在那个时代,她也有着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族人,那些被她想念着,却又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人。
那份想念及再见的渴望突然如潮水般涌出,从未如此的强烈,她闭了闭眼,长舒口气,将那份渴望再一次深深买入心底。
真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个虚幻的梦境,或许再睁眼,又是熟悉的景象,鼻尖再次充斥着天地初开时那股熟悉而特殊的芬芳气味。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带着这样的期许,苏绫缓缓进入了梦想……
而再睁眼,眼前不但依旧是白花花的棚顶,鼻尖充斥着的是小店大门打开后门外涌入的柏油味,耳边充斥着的更是高媛媛惊喜连连的声音。
她是被这声音吵醒的,老太太此时正在门口支起牌子,一边笑呵呵地回答着高媛媛的问题,“是是是,以后不会再做这噩梦了。”
“您真是太神了,搁您这睡了一宿踏踏实实的!后半夜我起来上回厕所,再回去睡的也踏实!我的妈呀,可算没再做那梦了!”
说完,高媛媛转头见到苏绫醒来,赶忙惊喜地跟她重头又汇报了一遍。
老太太也只是笑吟吟地转头看了苏绫一眼,而后转身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三人因为赶早课而匆匆告别,一路上,张晓梅满脸笑意,颇为自豪地邀功。
而高媛媛则是连连道谢,又悄悄拉着苏绫说,“其实我觉着这事没那么悬乎,张晓梅姥姥是不是故意说悬了好给自己立个招牌呀?我就觉着说的太玄了,我这好端端的就说我要死了!昨天我还真吓哭了,当时都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妈就说这些算命的能给死人说活了,你说是不?唉?你走那么快干嘛呀苏绫,我跟你说话呢!”
初阳明媚,微风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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