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看不起李拜天,要不是李拜天把这句话说出来,我都意识不到,我可能潜意识里,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看不起他。
我对他是恨铁不成钢,可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他成不成钢跟我没什么关系。他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内疚了,作为好朋友,我想我还是适当该给他些支持的,于是在他把我送回家的时候,我拉着脸说了句,“等你好消息。”
他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微微扯开唇角笑了一下。
之后我们将尽一个月没有联系,我一直在等他的好消息,但也许真的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接到消息,是一个女人给我打的电话,用李拜天的手机,那边有点吵,女人的声音很低,说:“你是周问雪么?”
我微微有点紧张,再看眼来电显示,确实是李拜天的名字不错,我冷冰冰地“嗯”了一声。
那边说:“你快过来吧,李拜天喝多了,嚷嚷着要找你,都按不住。”
这个女人算是李拜天一玩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不重要。我按照女人说的地址,找到一家练歌房,房间里乱糟糟的,啤酒瓶子倒了一地,那个女人一脸着急的模样,把我引进房间以后,跟着也跑了。
就李拜天歪在那儿,可怜兮兮的。
我走过去看着他,看他满脸通红,像一只烤猪,他不能喝酒,一喝酒就浑身红。他迷迷糊糊的,我在他脚上踢了一下,李拜天也没睁眼,嘀嘀咕咕地说,“孙鹏呢,把孙鹏那个混账玩意儿给我叫来,爷要弄死他!”
我就又踢了他一脚。
李拜天微微睁眼,狐疑地叫了一声,“小雪儿?”
然后他朝我伸了伸手。我坐到他旁边去,他就直接伸手把我的腰给抱住了,脑袋往我大腿上挪,哎哟亲,别挪了,再挪就挪到敏感的地方去了。
我按着他的脑袋,他现在懵了,就乐意往缝里钻,他的脸贴在我两腿开叉的地方,我各种无语。
钻踏实了以后,他就不动弹了。我屡屡他的头发,温和地说,“好了,你去哪儿我送你。”
他不吭声。
没办法,我把李拜天弄回我住的地方了。
李拜天还是被孙鹏骗了,也说不上骗,反正孙鹏跑了,估计是怕李拜天找到他。那个运输,运的压根儿不是正经的农副产品,而是走私野生动物,在出境之前就被抓了。然后警方顺藤摸瓜,摸到了李拜天这里。
李拜天糊里糊涂地进了局子,才知道自己违法了。家里花钱给他捞出来的。
我让他睡我的床,从厕所里找了个盆来放在旁边,防止他晚上吐。幸好李拜天虽然酒量不行,但酒品很好,喝多了就只知道睡。
这一晚上我就没睡觉,在桌子这边开着开灯看书,不时往床上看两眼。虽然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但我有种感觉,只要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挺放心的。
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李拜天提着只小摊子偷偷摸摸站在我旁边。
我看着他那个造型,冷冰冰地问:“你斗牛啊?”
李拜天把手里的摊子收起来,扔回床上,说:“你去床上睡吧。”
我看他好像也睡醒了,脸也不红了,挺精神的样子,就是脸色不大开心。但是我很困,于是点了个头,“你呢?”
“回家。”他淡淡地回答。
我穿着拖鞋走到床上,拉开被子就往里面钻,被子上还混着烟酒的味道,不过被李拜天身上常年的男性香水儿味给遮盖住了。
李拜天拿了外套,动作麻利地穿上,不想跟我说什么,大概觉得很没面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问我:“昨天帐谁结的。”
我没理他。
他还好意思问。他那帮狐朋狗友都跑了,我带他走的时候,他把钱包扔给我让我去结账,尼玛他钱包里就只有一百多块好么,那个包房费一千多,我刷了我存奖学金的卡,人家才放我们走的。
“多少钱?”他问。
“你不用管了,走吧,我要睡觉。”
李拜天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轻轻地合上了房门。我是真的困,所以现在也不想考虑关于他的问题,断断续续睡了一天,主要我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睡不好。
晚上打算自己出去吃个面,然后在楼下看见个坐在马路牙子上的人影,想让我发现又不想让我发现的样子。
我走过去,看到李拜天一脸落寞的表情,“你在这儿蹲着干嘛呢,不会一直没回去?”
他轻轻摇了摇头,“回了。”
“那……”
他抬头看我一眼,又把头低回去,十分落败地说:“我没地方去了。”
“被家里赶出来了?”
“差不多吧。”看了眼地面,地上都是烟头,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左右张望一眼,口气依然淡淡地,“走,我请你吃饭。”
我们在附近找了个面馆,李拜天才把自己被骗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特别落败。我想他一定是很不想在我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的,因为我一直在泼他冷水,以前是我看不起他,这会儿估计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我说:“有什么的,跟家里认个错不就好了,年轻嘛,大意一次也正常。”
他摇了摇头。
后来是李拜天他姐告诉我的,李拜天家里本来也没怪他,只是觉得这个儿子需要好好教训教训,于是在他大学毕业之前,不打算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给他钱花了。然后今天李拜天夜不归宿,家里很生气,他回去以后张口就问他老妈要钱,老妈急眼了,母子两个人吵了一架,李拜天就跑出来了。
跑出来以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去,学校还在放暑假,狐朋狗友都不愿收留他,以前能收留他的孙鹏,如今更是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而李拜天着急问他妈要钱的原因,无非是为了还我昨晚帮他结的账。
吃了一大碗拉面,李拜天用餐巾纸抹抹嘴唇儿,点了根烟问我:“小雪儿我是不是真的特别没用。”
我善良地说,“你想太多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多正常。”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们,他们给我讲当地的民情,说农民的东西都卖不出去,好多烂在家里,特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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