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了下来。
裴衍笨拙地为她抹去眼泪,又揽了她的肩轻声安慰道:“莲儿,总有一日咱们会回到上京城的,你要相信我!”
“嗯!”
季重莲哽咽一声,伏在了裴衍的怀中。
不远处的一辆青帷平顶马车略微停了停,马车外没有标识,所以并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有人撩了车帘缝看了一眼,又极快地放下了,马车跑了起来,渐渐将城外相拥的那对夫妻甩在了身后。
汪妈妈看着脸色铁青的燕王妃,不由轻声劝道:“王妃,您也别往心里去,只有您好了,将来表姑娘才能有出头之日!”
燕王妃咬了咬牙,眸中现出一抹愤恨,“若不是他们家,云绮如今能吃这份苦吗?”
燕王顾忌着名声,所以简云绮是趁着夜色被送往的庵堂,燕王妃今儿一早便去看望了她,孩子已是被两个婆子强行灌了药落掉了,简云绮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见到自己一来便一个劲儿地掉泪,她看着怎么能不心疼?
原来这事本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若不是叶瑾瑜……
燕王妃咬了咬牙,就算叶瑾瑜年纪小不懂事,身为姐姐的季重莲也不知道轻重吗?
就这么放任着叶瑾瑜做下这样的事来,毁了简云绮的一生!
燕王妃早就担忧简云绮是不是私下里有什么事瞒着她,若是早点对她坦白了,她就算看不起杨涛的身份,也能想办法为他谋个前程,让简云绮肚子里的孩子有个着落。
可如今呢……她甚至不敢告诉简云绮今儿一早王府的护卫便捉回了杨涛,这个男人甚至还暖在寡妇的被窝里享受,又哪里知道简云绮如今受的苦?
这样的男人死了也是活该!
日子总会过去,燕王妃想等着简云绮想通了平静了再告诉她这事。
眼下叶瑾瑜已是离开了梁城,顾忌着叶家金吾卫的身份背景,燕王妃不好下手,可这笔帐她还可以算在季重莲的头上。
这事总归没完!
*
燕王府的宴席过了之后,裴衍又开始正常往军营里办差了,若是忙完了军中的事务,总是早早地回府陪着季重莲,也不爱参加什么应酬之类的,新婚的俩人你侬我侬,日子倒也算过得甜蜜。
梁城地远,虽然离着过年还有两个月,但季重莲不得不开始为各家准备年礼,特别是远在江浙两路的亲人,季老太太在丹阳的老家,季幽兰夫妻在徐州,裴母在彭泽,还有季芙蓉、季海棠,裴氏夫妻以及一双儿女。
三伯父季明忠与容芷那方也没个定数,给三房的礼她还是决定一并送到在丹阳的三伯母姚氏那方。
大姑母季明惠他们一家人虽然搬到了大姑父石毅的任上,但是念在姑侄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年节的礼数却不能少了。
可喜的是就在季重莲前往梁城的路上,也就是夏天的时候,季幽兰与季海棠先后产下一子,季海棠终于稳稳地坐上了敏怡郡王府世子侧妃的位置,全家人都为她高兴,洪姨娘更是在庙里捐了一百两的私房钱,为季海棠的两个孩子都求了一道平安符。
曾姨娘也不甘落后,她娘家本就有钱,嫁妆也是丰厚,一挥手便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寺庙里的主持都乐得增不开眼。
这些趣事是四太太胡氏写信告诉季重莲的,季崇宇很努力听说夫子对他多有赞赏,这孩子也越来越老成了。
家人平安,家业顺遂,胡氏如今愁的却是怎么样都怀不上孩子,为着这事她没少去求医问药,但一直都不见起色。
季重莲便在信中宽慰胡氏,孩子这事只能顺其自然,最主要地是把心放宽,你求的时候他不来,你不求他的时候他偏偏就来了,就像佛家所说,得子也讲究个缘分。
对于子嗣这事季重莲知道季明宣自然是不急的,他又不是没有儿子,名下四个子女,两个女儿嫁了,不还有两个儿子傍身吗,他照样吃喝玩乐吟风弄月,过得极其潇洒恣意。
柳姨娘如今就一心扑在季崇天的身上,可这孩子读不进书,又想跟着季明宣出去鬼混,她只能拘了他在家里,竟然怕儿子一心向外还给配了两个俏丽的通房。
季崇天可才十四岁的年纪,胡氏将这事禀报到季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气得不行,好好的孩子终于是被她养歪了去,但他姨娘纵着,他自己又乐得开怀,天天和那两个通房私混,让这些老辈的都脸红。
还是胡氏想了个主意,早点给季崇天定下一门亲事,他姨娘既然这般不着调,那就找个媳妇回来管束着他。
至于季崇宇那方,倒也不怕弟弟娶在前头,他毕竟是要科考的,将来若是中了两榜进士,还怕讨不到一个合心意的媳妇吗?
季崇亮跟着季明忠跑商,他的亲事自然有他父亲和容芷操心,曾姨娘即使想要插手,儿子在外她也鞭长莫及。
听说在上京城里的大太太都在给季崇宝相看对象了,十六岁的少年还是有些不着调,不过托了他父亲季明德在朝中的关系好歹先找了个衙门的胥吏差使做着,今后再谋他途。
季重莲把要送礼的单子按照亲疏远近都理了一遍,至于在梁城新近认识的那些太太们,她准备再挨个排一排,到了十二月再送礼也不迟。
关于采办节礼的事外院的朱管事有经验,季重莲遂把他叫到跟前来问话。
这位朱管事原是军营里的一名幕僚,因为不幸伤了腿行动有些不免,便向上面讨了个差使,正巧裴衍这里要用人,就一起将他带了回来,打理外院的一应事务。
朱管事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年纪不过二十五六,也算是相貌堂堂,穿着藏青色的长袍,只是因为伤了腿,走路时略有些跛,但就站在哪里却是谁也看不出来,身姿看着也挺拔。
据说朱管事从前是娶过妻子的,只是妻儿都不幸早亡,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季重莲是第一次寻了朱管事来内院问话,他既没有谦卑也不谄媚,表现得中规中矩,问什么说什么,不该他说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这么说,去年也给锦安侯那边送了礼的?”
季重莲看着府中各种礼庆时节的来往细目,例如节下送的是什么礼,对方回的又是什么,若关系远的,四色神盒就打发了,近一些的少不得还要添置一些其他东西,或者增加礼盒的量,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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