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太老爷子衣服上涂了墨汁,那伺候笔墨的丫头衣裳上也有。
正想着,耳边传来小黄氏说话声:“难怪太老爷子要把衍哥认作四叔,仔细瞧这眉毛、这眼睛,还有这鼻子,都长得与四叔很像呢!”
宇文氏却道:“我觉得鼻子、嘴巴长得像四嫂!”
说罢又仔仔细细端详着明玉怀里的衍哥,衍哥打着哈欠,到底醒了过来,搂着明玉的脖子问:“这是哪儿?”
小黄氏笑道:“回了家反而问起是哪儿。”
明玉教衍哥喊人,衍哥蹙着小眉头,抿着嘴唇半晌才道:“奶奶、爹爹、娘亲,只要有一个人不在,就不是家?衍哥都好几天没见爹爹了。”
他童颜童语却说得十分认真,小黄氏愣了愣,竟不晓得该如何与衍哥解释。衍哥清脆响亮的声音,也引得楚大夫人、楚二夫人扭头望过来。
明玉笑道:“衍哥虽怕他父亲,又十分黏他父亲。”
楚大夫人就叹了一声道:“衍哥说的也是,小四总不听劝,一出去便是几年,回来后孩子都这么大了。也难怪孩子如此,一家子还是在一处才好。”
明玉笑了笑,不晓得楚大夫人说的这一家子是指那些人?难道楚大夫人想与他们和解?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明玉本能地否定。
等到了楚大夫人屋里,雨势竟越来越大,天儿比之前更阴沉了几分,好在并没有吹多大的风,见窗户全部打开,窗帘子拉上,屋里的光线好歹能看清人的模样。
秦氏抱着衍哥与楚大夫人隔着一张小榻桌并排坐在榻上,丫头上了茶,楚大夫人又吩咐端些干果点心来。楚二夫人在紧挨着软榻的椅子上坐了,明玉就坐在秦氏的下首,小黄氏、宇文氏也挨着明玉坐下。众人吃了几口茶,楚大夫人隔着茶碗,又问起楚云飞的事。
秦氏轻描淡写道:“暂且是留在京都了。”
多的也不说,楚大夫人却摆出担忧的模样:“他如今投在安大将军靡下,只怕以后出征的时日也多。”
这事谁也说不清,秦氏淡淡笑道:“他为人臣子,全凭上面的调动。”
她们说这些宇文氏并没有多少兴趣,手臂从后面绕过来,扯了扯明玉的衣袖。明玉望过去,她便低声问:“四嫂姐姐夫家王家的事是不是真的?”
明珍是明玉的堂姐,这事儿本来大伙都知道。小黄氏听见宇文氏问,也将注意力转移过来,明玉来不及回应,楚二夫人也问起秦氏同样的问题。
秦氏微微蹙眉,却是点了点头:“在京都倒也听说过。”
“如今在直估都传开了!”楚二夫人道,“真没想到王家竟然出了这样事,眼看着闹得大,想来也没多凶险吧?”
又问明玉:“不晓得你姐姐怎么样了?”
“王大人请辞丁忧,王家早已闭门谢客。”那姓王的畜生一开始便被文大人送去刑狱司,楚二夫人她们能晓得王家出事,自然也晓得这些。
楚二夫人道:“传来直估的消息称,上面下了旨意,不许王家人踏出府门半步,看来这个说法果然不真。”
明玉不由朝楚二夫人望去,楚二夫人看了楚大夫人一眼,道:“我们听着传言也是不信的,想来也是有人眼红王家之势,设了这么个套打压。我们还听说,王家送去宫里的贵人,如今怀着龙胎。”
竟然晓得这样详细?三爷去京都时,王家根本没出事。就算直估属于要塞,每日里旅客来往众多,但楚大夫人、楚二夫人毕竟是后宅妇道人家,王家的事又不体面,哪里会打听的这样清楚?
楚大夫人又道:“那王家的大爷想必也年轻,年轻人总少不得年轻气盛些。何况这样的事,说不得还是你情我愿的呢!听说那王家大爷生的一表人才……”
秦氏听得只蹙眉头,道:“那位姑娘虽活下来,从京都动身时倒也听说了,那姑娘已出家做姑子去了。”
楚大夫人不由一怔,随即一脸惋惜:“说到底也是那姑娘命不如人。”
楚二夫人也感叹连连,宇文氏不服,道:“王家大爷不是东西,那姑娘若果真愿意跟了他,哪里会出家?”
小黄氏白了宇文氏一眼:“事儿闹得这样大,她除了死不出家还能怎么样?”
“所以说王家大爷不是东西!”小黄氏急了,只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留意明玉。
宇文氏这才想起那王家的大爷是明玉的堂姐夫似的,掩了掩嘴低声道:“嫁给这样的东西真是瞎了眼。”
语气仍旧十分不屑,不知为何,明玉倒觉得她不单单是对那姓王的畜生不满,好像还夹杂着别的东西。
这个话题在宇文氏打岔中结束,一时阮氏返回来:“行李都叫人搬过去了,江家的人也给了赏钱打发回去了。婶婶、四弟妹先回屋略梳洗梳洗,一会子过来吃饭。洗尘接风就等晚上吧,不晓得婶婶、四弟妹今儿回来,午饭只能简单些了。”
这一场雨下得真不是时候,不过说了一会子话吃了一盏茶,雨势不见小,反有了大的趋势,院子里很多地方都积了水,雨点儿落下来,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随即那些水泡就破了,立马又被新的水泡替代。
要去别院是不能够了,这样雨连大道也不好走。从楚大夫人屋里出来,明玉轻轻吐了一口气,不单单楚大夫人,好像楚二夫人也知道些什么。更或者,小黄氏都晓得了。可楚大夫人的态度一时还真有些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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