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要去告诉三老爷,被明珍拦住,屋里到有忠心的丫头,可一转眼消息没送出去,竟被王夫人寻了个由头关起来。
明珍在床上躺了一天,今儿早上才坐起来。胸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疼,可这些身体上的痛疼又算得了什么?王志远入狱,王夫人便什么主意都拿不出来,还不是她在为这个家谋划,可结果呢?
明珍冷冷盯着李姨娘,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夫人虽好了,我却不能够在身边服侍,就有劳妹妹帮我去夫人跟前尽尽孝道了。你是夫人的侄女,总比我亲近些。倘或我就这么没了,少不得事事靠你拿主意了。”
“姐姐这话说的,倒好像妹妹盼着姐姐好不起来似的。只是妹妹也不方便出门,要不就去庙里替姐姐求支平安签来。姐姐可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便是大爷不能回来,姐姐也不能丢下宪哥不管不是?”
明珍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王夫人打得好主意,以为她死了,宪哥没了依靠就只能靠她?面上却不露,淡淡道:“妹妹有心了,这会子已快午时,夫人屋里也该摆饭了。”
李姨娘又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夫人怕姐姐不相信外头的郎中不肯吃药,非要我盯着姐姐吃了她才放心。”
若说之前王夫人用碗砸明珍让杜嬷嬷着急,前儿王夫人无缘无故踹明珍,已让杜嬷嬷完全看清了王夫人因宪哥不肯与她亲近就容不得明珍。眼前这个李姨娘,其心更是不言而喻。姑爷的名声已坏了,即便能从牢狱里出来,再娶妻的可能几乎没有。她身为姨娘,虽没能生出孩子,却是王夫人的侄女,一旦姑奶奶真没了,她就能稳坐王家大奶奶的位置。杜嬷嬷上前一步:“奴婢会服侍姑奶奶吃药,李姨娘还是先去夫人屋里吧!”
李姨娘这才慢悠悠地福福身退出去,杜嬷嬷等她一走,就要端了那药去倒掉,明珍拦住她,示意杜嬷嬷端过来。
杜嬷嬷不肯:“姑奶奶明知她们的打算,怎么还……”
明珍冷笑:“这药没有问题,嬷嬷端来我吃了。”
杜嬷嬷将信将疑,见明珍坚持,只得端回来。药已不滚烫,明珍仰头一饮而尽。杜嬷嬷却十分担心,叫了小丫头进来把药碗拿出去,自个儿不离脚地守在明珍身边。
明珍见她这般紧张,反笑着安慰:“她们不过想气死我罢了,那文大人如今缠着我们家不肯放,她们不敢做什么手脚。”
杜嬷嬷听得心里冰凉,又酸又痛:“姑爷出了事,姑奶奶就不曾好睡,日日想方设法心力憔悴,夫人为何还要这般?宪哥出生后,不肯抱一下的是夫人,如今怎么就怨起姑奶奶?外头被人盯着,白日里奴婢不好出去,等到天黑了,奴婢再试一试吧?老爷、五爷不知情,都在为姑爷的事奔波……”
明珍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杜嬷嬷道:“不必出去,等家里平顺下来,嬷嬷就回淮安养老去吧!”
杜嬷嬷闻言愣住,回过神来忙道:“姑奶奶这么个样子,奴婢怎么能回去?虽然奴婢年纪大了,不能好好服侍姑奶奶,可……”
明珍闭上眼打断杜嬷嬷的话,不容置疑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之前嬷嬷不必想法子去告诉老爷我怎么样。我的命硬着呢!”
“这如何叫奴婢安心去淮安?”杜嬷嬷试着说服明珍,“这府里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待姑奶奶的?奴婢年纪大了,还不至于到大限之日,总能陪姑奶奶几年……”
明珍吐了一口气,语气疲倦:“我累了,让我歇会儿。”
杜嬷嬷这才住了口,明珍闭着眼,却半点儿睡意也无,脑海里一遍一遍徘徊着杜嬷嬷的话,她如何不知,这府里除了杜嬷嬷,根本就无人真心实意待她,因此,她更要好好好地对待自个儿!
王夫人那一脚虽狠,可不管婆婆怎么对待她,身为晚辈身为儿媳,她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吞。养了两天,明珍能下地走路便去王夫人屋里伺候,王夫人自是对她没好脸色,服侍她吃药,会把药泼得明珍一身,明珍的手被烫伤,用纱布包着仍旧去王夫人屋里伺候。宪哥愈发不敢靠近王夫人的正屋,即便跟着祖父一起去,也吓得浑身涩涩躲在王老爷身后不敢出来,王老爷再也不带宪哥回王夫人屋里,只在书房歇息。
两日后,刑狱司那边传来消息,牢狱爆发瘟疫,已有几个人不治而亡。本来已渐好的王夫人闻得这话,唬得晕了过去。本来就急火攻心,足足昏迷到三更天才幽幽转醒,醒来后就直问有没有打发人去牢狱里看王志远,嬷嬷见她着急忙道:“已证实,那消息不真,夫人别着急。”
王夫人如何不着急,牢狱那种地方,阴暗潮湿,关押的都是获了罪的人,即便病了也不见得会让大夫去医治,任由疾病蔓延……王夫人越想越心惊,明珍倒了茶送到她手里:“夫人一天滴水未进,先吃口茶润润喉,没得大爷好端端的回来了,却见不着夫人。”
王夫人目光移过来,推开她端过来的茶水,声色俱厉地道:“滚出去!”
明珍神色平静,搁下被打翻的茶碗,拿出娟子低着头惯熟地擦了擦衣服上的茶渍,用极低的声音道:“儿媳有法子让相公先从刑狱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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