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玉笑道:“这个地方说远就远,说近就近。”宝钗不待说完便急了:“你醒醒儿罢!别尽着迷在里头,现在老爷太太就疼你一个人,老爷还吩咐叫你干功名长进呢!”
宝玉道:“我说的不是功名么!你们不知道‘一子出家,七祖升天’呢!”王夫人听到那里,是不觉伤心起来说:“我们的家运怎么好,一个四丫头口口声声要出家,如今又添出一个来了。我这样个日子过他做什么!”
说着,大家是大哭起来。宝钗见王夫人伤心,只得上前苦劝。宝玉笑道:“我说了这一句顽话,太太又认起真来了。”王夫人止住哭声道:“这些话也是混说的么!”
正闹着,只见丫头来回话:“琏二爷回来了,是颜色大变,说请太太回去说话。”王夫人又吃了一惊,说道:“将就些,赶快的叫他进来吧!这宝钗也是旧亲。就不用回避了。”
贾琏进来,就见了王夫人请了安。宝钗迎着也问了贾琏的安,回说道:“刚才接了我二伯的书信。说是病重的很,叫我就去。若迟了恐怕不能见面。”
说到那里,贾琏的眼泪便掉下来了。王夫人道:“书上写的是什么病?”贾琏道:“写的是感冒风寒起来的,如今成了痨病了。现在危急,专差一个人连日连夜赶来的,说如若再耽搁一两天就不能见面了。故来回太太,侄儿或者宝玉是必得就去才好。只是家里没人照管,蔷儿、芸儿虽说糊涂,可是到底是个男人。外头有了事来还可传个话。侄儿家里倒没有什么事,秋桐是天天哭着喊着不愿意在这里,侄儿叫了她娘家的人来领了去了,倒省了平儿好些气。虽是巧姐、哥儿是没人照应。可是还亏平儿的心不很坏。妞儿心里也明白,只是性气比他娘还刚硬些,求太太时常管教管教他。”
说着眼圈儿一红,连忙把腰里拴槟榔荷包的小绢子拉下来擦眼。王夫人道:“放着他亲祖母在那里,托我做什么。”贾琏轻轻的说道:“太太要说这个话。侄儿就该活活儿的打死了。没什么说的,总求太太始终疼侄儿就是了。”
说着,就跪下来了。王夫人也眼圈儿红了,这病重的是自己的丈夫呀!“你快起来,娘儿们说话儿。这是怎么说。只是一件,孩子也大了,倘或你父亲有个一差二错又耽搁住了,或者有个门当户对的来说亲,还是等你回来,还是你太太作主?”
贾琏道:“现在太太们在家,自然是太太们做主,不必等我。”可是我会这么把女儿给你吗?做梦。王夫人道:“你要去,就写了禀帖给老爷送个信,说家下无人,你二伯不知怎样,快请老爷将老太太的大事早早的完结,快快回来。”
贾琏答应了‘是’,正要走出去,谁知是转回来回说道:“咱们家的家下人家里还够使唤,只是园里没有人太空了。包勇又跟了他们老爷去了,姨太太住的房子,薛二爷已搬到自己的房子内住了。园里一带屋子都空着,也没人照应,还得太太叫人常查看查看。那栊翠庵原是咱们家的地基,如今妙玉不知那里去了,所有的根基他的当家女尼不敢自己作主,要求府里一个人管理管理。”
王夫人道:“自己的事还闹不清,还搁得住外头的事么。这句话好歹别叫四丫头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又要吵着出家的念头出来了。你想咱们家什么样的人家,好好的姑娘出了家,这还了得!”
贾琏道:“太太不提起侄儿也不敢说,四妹妹到底是东府里的,又没有父母,他亲哥哥又在外头,他亲嫂子又不大说的上话。侄儿听见要寻死觅活了好几次,他既是心里这么着的了,若是扭着她,将来倘或认真寻了死,那比出家更不好了。”
王夫人听了点头道:“这件事真真叫我也难担,我也做不得主,由他大嫂子去就是了。”贾琏又说了几句才出来,叫了众家人来交待清楚,写了书,收拾了行装,平儿等人是不免叮咛了好些话。
只有巧姐儿哭的了不得,贾琏又欲托王仁照应,巧姐到底不愿意,听见外头托了芸蔷二人,心里更不受用,嘴里却说不出来,只得送了他父亲,谨谨慎慎的随着平儿过日子。
这王熙凤去了庄子里面,这贾家里面是告假的告假,告病的告病,平儿意欲接了家中一个姑娘来,一则给巧姐作伴,二则可以带量她。可是遍想无人,只有喜鸾四姐儿是贾母旧日钟爱的,偏偏喜鸾也有了人家儿,不日就要出阁(嫁),也只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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