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谋

    盛夏翻穿皮袄烤火

    汉昌城有一个叫林扬武的后生，家中仅父子两人生活。本来林扬武还算得是个勤劳的人，对父亲林成方也比较孝顺，可惜他的脾气太燥、太犟，喜欢认死理。有时他认为该如何办理的事，虽然并不可能成功，但硬要去碰得头破血流才罢休，任誰个去劝阻也没有作用，就是用九头牛也休想拉转。

    一天，父子俩为一件并不很大的事吵了起来，本来是林扬武没有理，但他想左了，硬认为自己是对的，声音越讲越大，父亲林成方气不过，走过去要打他的嘴巴。誰知林扬武伸手去拦时，竟不小心失手打着了父亲的嘴唇。后生家的力气饱，一下就将一颗门牙打落了，满口是血，疼痛难忍。

    林成方老来得子，女人又先走了。他又做爹又做娘，好不容易才将儿子拉扯大，如今亲都为他订了，两家已经商量好，明年正月就可完婚。现在儿子这样爆劣，竟然动手打自己，而且将门牙打掉了，难道他是嫌自己老不中用……林成方越想越气愤，便要到县衙去告状，请县官来管一管惩一惩这家伙。

    儿子打了父亲，而且打落了牙齿，在十分讲究长幼尊卑的封建时代，这是‘犯上’大罪，绝对不可轻饶的，后果将非常严重。

    林扬武慌张了，连忙去向足智多谋，在当时很有名气，又热心为人排忧解难，非常会想办法的林平方求助。

    林平方是林扬武的本家，按辈份林扬武该叫他叔父。他听了事情的经过后，先以长者的身分骂了林扬武一顿，然后说：“好，这次我还是答应给你想想办法，但是你要记住下不为例，如果以后再犯，我可就不管你了。”见林扬武点头答应后，林平方又说：“你今天晚上断暗后，仍到我这里来，不要进屋，也不要说话，只要在窗户外面敲二下，就会从窗户眼中取出我递上的答辩状纸，如果县里传你去问话，你就说经过都写在答辩状纸上，递上状纸，县官看过后，保险你就没事了。”

    林扬武走后，林平方挥笔写好了一张答辩状。他本来写得一手好字，而且能写出好几种体，但是这张答辩状上写的字却令人不敢恭维，差劲不说，还有点歪斜。

    当天晚上，林扬武如约从林平方的窗户眼中取走了状纸。

    第二天上午，气不过的父亲还是去县衙告了状。当时的知县叫赵文明，立即便泒人将林扬武传去。赵知县一拍惊堂木，怒气冲冲地问：“林扬武知罪吗？快快将如何打落尔父林成方门牙一事从实招来，免得受刑！”林扬武回答说：“家父门牙脱落是实，但不是我打落的，是因为他咬了我的手指，疼痛难忍，我抽手太急而带脱的，详情已写在这张状纸上，敬求大人明察。”说罢，将早已拿在手上的状纸呈上。赵知县命手下取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父咬子指，十指連心，疼痛难当，抽回过急，带脱门齿一颗是实，此案显系误伤，敬恳大人谅察……

    赵知县沉思了片刻，明白这是有人为林扬武减轻罪责故意这么写的，便沉下脸问林扬武：“这是誰给你写的？快快从实招来！”见他半天不语，一拍惊堂木说：“我问你话，必须答复，如果再不说，可就要用刑了。”林扬武只得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那是我一个叔父林平方写的。”

    赵知县便令人带来了林平方。林平方却矢口否认。

    赵知县瞪了林扬武一眼又问：“快说，到底是誰写的？”林扬武战战兢兢地小声说：“大人，我确实不敢说谎，我去拿状纸的时候，分明还看见我叔父正翻穿着皮袄在烤很大的炭火哩！”

    林平方要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转过头对赵知县说：“敬请大人明察，现在正是炎天酷暑，挥扇尚且热不可耐，小民还能穿上皮袄去烤很大的炭火吗？而且皮袄有翻穿的吗？我看，这人一泒胡言，肯定是个疯子。”接着，林平方又说：“大人，现在不是有对笔迹的吗？要不，我写几个字请大人拿着对照一下，那张纸是状不是我写的不就一目了然了吗？”赵知县答应，并命人取来笔墨纸张。

    林平方挥笔写了一篇和那张状纸内容相同的字。却是个个大小整齐，遒劲有力，颇具功底，令人赞叹的柳体，怎么也和状纸上那些歪歪斜斜的字对不上号。

    这一来，赵知县也不知如何去判才好，心想，难道这林扬武真是个疯子？心中也希望他真是个疯子。便问林成方：“你儿子林扬武真是jīng神有毛病吗？”

    林成方知道这是林平方设的计，民间口碑甚佳的赵知县问话，也是出于想找出从轻发落原因的好意。想起林扬武平时对自己还是比较孝顺的，若是按‘犯上’的律法对儿子作出严厉的惩处，本是共锅吃饭的一家人，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现在回想起来，儿子打落自己门牙好象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失了手的。他很后悔自己这次不该来告状，便回答说：“大人，犬子确实jīng神有些不正常，已发过好几次病。他平常还是比较孝顺的，这次很可能是发病了，敬请大人明察。”

    本来就宅心仁厚的赵知县想：受害人林扬武的父亲林成方都改变了口供，说儿子患了jīng神病，我又何必要去‘挖窟寻蛇打’呢？于是训斥、勉励一番后，将三人全部当场释放。

    作者：288698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