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夙媛没有立即就去找太皇太后,相反,她先去了太医院找曲寒方过来。她拜托曲寒方替老妇人好好看上一看,叫他开一些药,让老妇人这身上十多年来被火烧毁的皮肤能够得以恢复些,起码不看着让人觉得如此恐惧害怕。而本来沈夙媛是打算让曲寒方替喜儿亦诊断诊断,然而一个人心智全失十几年,她心里也清楚,短时期内要想恢复神智是不大可能的。
毕竟,喜儿不是因什么刺激而变傻。按老妇人所言,喜儿是天生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傻。
所以沈夙媛暂时没让曲寒方过手喜儿,依旧是让玉莹继续担任开导教育喜儿的职责,让宝芯主要负责和喜儿玩耍,调动起喜儿的情绪。她安排妥当后,一看这时间点,都已经临近晌午,故而沈夙媛过完午膳后,休息片刻才动身前往静心殿。
她之前忙着调查镯子的事情,因此好些时日未曾上静心殿来和太皇太后聚上一番,祖孙俩聊聊天,而今沈夙媛这趟前来,太皇太后还有点想不到。
她以为这小两口正打得火热,再者她知道她这外孙女有一些事要忙,自不能天天要求她过来。故此她今日连个提前招呼都没有就来了静心殿,还真让老人家微微诧异。
“外祖母,外孙女太想您了。”沈夙媛一过来就开始装起孝顺的子孙辈,一个劲地贴着太皇太后的肩膀蹭动娇嗔。
老人家受不住她这德行,无奈地摇摇头,拿眼瞥着她道:“这是怎么了你……”
沈夙媛状似不经意地抬起一双纤细的手,令宽大的袖口很容易就落下来,旋即露出腕间特意戴上的血玉镯子,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观察着太皇太后的表情,就见老人家本同她笑着的脸,再瞧见她腕上的镯子后忽地神情一怔,竟似魂魄被人猛地给用阵法摄住一般。
太皇太后发懵片刻,沈夙媛心念转动,暗道外祖母对这镯子果然有印象。
她继续卖力地秀那腕子上的镯子,一边嘴上唤道:“外祖母?外祖母……”
太皇太后从她的叫唤声回神,盯住镯子的眼睛里忽而迸射出一丝光来,遂老人家伸出手,摸上了沈夙媛的腕子。
沈夙媛清楚瞧见,太皇太后摸着的手指正在颤抖。
沈夙媛一副感到吃惊的模样,张着嘴:“外祖母……”
太皇太后忽然发出一声叹息,她转过头来,定定看住沈夙媛:“媛媛,这镯子……你从哪儿得来?”
沈夙媛见太皇太后这般,心中已隐隐确认,此物果然是非常贵重的物件,正待她要说出这镯子的出处,太皇太后忽然别过头,面上被一股子沉重的哀伤铺天盖地给笼罩,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呢喃:“这镯子……十多年前,哀家曾有过一对。那时候……哀家将其中一只送给了当时还健在的皇后,这另一只……至今为止,哀家还留着呢。”
太皇太后的一番话让沈夙媛真是万万想不到,她竟再一次的误打误撞,却以此确认了一件事实。
这镯子果然就是皇后所有,而能够证实镯子的证据,就放在太皇太后这。
沈夙媛心头松气,她望着太皇太后,将腕子上的镯子取下来给她:“外祖母,您仔细瞧瞧,这是不是您十多年前送给皇后娘娘的?”
太皇太后的眸子转过凝在她脸上,目光微微思索,良久道:“……哀家怎么觉着,今儿媛媛是有什么事要来问哀家?”
老人家是精明人,沈夙媛这欲擒故纵的招数,很快就被她所看穿。
沈夙媛失笑一声,语声感概:“确实是有一些事想要跟外祖母来确认,但这件事,绝对是外孙女思虑许久,绝不是随着性子胡乱。等会儿,外孙女就告诉您一切真相。”她说罢,将镯子放到太皇太后的手里。
老人家虽感到非常困惑,但还是接过镯子,拿到掌心里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里外观察,当瞧着那镯子上的裂痕,和上头因岁月而留下来的一些痕迹后,太皇太后的眼中仿佛有一抹情绪正翻滚不休,“这上头的口子……是怎么回事?”
“夙媛现在就告诉您,今日夙媛来的目的……”沈夙媛的声音缓缓地响起,插入了太皇太后沉重的记忆里,她说话的口气异常平和,缓慢温吞的语速中却带着一股厚重的力道,似一道雾霾压在这话上头,一个字,一个字变作锤子,敲打在太皇太后的心上。
一直待她说罢,气氛却似一瞬间凝固定格。
老人家没应声。
但她一双泛红的眼眶,和不断颤抖的手掌,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境。
“外祖母,您不要憋着自个,您若是心不顺畅,一定要发泄出来……”沈夙媛见老人家一张脸都被这气给憋得青紫交加,显然是愤慨于心头,却因为这一时受创过重,激烈的情绪全部都堵在胸口里。
太皇太后这把年纪可不能把情绪给憋着,沈夙媛生怕老人家会憋出个好歹,便在她耳边促她出声,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焦灼之意,太皇太后空荡荡的脑子里忽然就窜入了当年往事。
她想到她那可怜的儿媳,那平素性子闷得都不说话,对她格外贴心孝顺,一言一行都特别叫她舒心,越是想着太皇太后就越是有种无法承受般的钻心之疼,她刹那似感到心被人给活生生地挖去一块,这一下空了,冰冷刺骨的风猛然灌入,发出呼呼的宛若是人在哭号般的凄厉声响。
太皇太后手掌忽然松开,镯子从里头掉落到膝盖上,而她艰难地喘着气,腰背弯了下来,手紧攥住胸口的衣襟,一副窒息模样。
沈夙媛当即用手按住太皇太后的背,在老人家耳边不断道:“您呼气,快些呼气……”
太皇太后照着沈夙媛所说不停地呼气,吐气,呼气,吐气,这般来回几次,终于是缓过这窒息的劲来,而这刚一缓过劲来,她的眼瞬间湿润,汩汩流泪。
“可怜的皇后……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当初那三年来,太皇太后亲眼见证睿德皇后的身体衰败,最终咳血身亡,那时她心中是怀疑过张氏的,然而睿德皇后常年重病缠身,大半时候都是躺在榻上叫人在服侍伺候,这病逝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她是经常去看望睿德皇后,她瞧得出来,睿德皇后是命不久矣,然第三年下半年起,她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本来一天都要睡上大半日,连说话都变得模糊的人忽然有一天能够正常说话,虽然语气有些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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