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景究竟是怎样?兰嫔可否仔细描述一番?”
“这……这妹妹早忘了。”兰嫔装起傻来,她是打定主意,不管沈夙媛问什么,她都一概不清楚,模糊概念,认准是宝芯故意倒翻茶水的事实。
沈夙媛嘴角一样,极轻地笑了一声,她目光回转,落在宝芯身上:“宝芯,那你将当时的情景详细叙述一遍吧。”
宝芯低低地应了声,玉莹此时将手帕拿出来,递给她:“先把眼泪水都擦一擦,平复一下心情,别脑子一糊涂说错话了。”
宝芯接过玉莹的手帕,用力抹着眼,抹得眼睛都变得红肿,她清清嗓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回忆,慢慢地说道:“刚才……兰嫔让奴婢斟茶,奴婢就说这茶是刚泡出来的,且不能兑水调温,会影响口味,得等凉却后喝,然而兰嫔娘娘说不介意,奴婢只好照办。不曾想奴婢将茶杯端上去时,不知怎么回事,脚尖似乎被什么东西阻了一下,兰嫔忽然就尖叫起来,手挥过来就把奴婢端着的茶杯给打碎了。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明白,奴婢连碰都没碰到兰嫔娘娘,兰嫔娘娘就……”
“贱婢!你莫要胡说!”兰嫔一声尖细的呼叫打断宝芯的话。
宝芯此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委屈小媳妇的劲全然不见,她扭过头朝兰嫔道:“兰嫔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奴婢刚才确实都没碰到您,您自个将茶杯从奴婢手上给打飞出去,您说是奴婢想要故意拿滚烫的茶水烫伤您,那为何您的手上一点被烫伤的痕迹都没有呢?但是奴婢的手上,却全是红痕,这总不会是奴婢回头自己弄上去的吧,您不信的话,还可以摸摸奴婢的手,这上头温度都还在呢,做不得假。”
林嬷嬷在旁侧操着一口阴阳怪气的腔调,冲兰嫔开炮:“老奴就说,宝丫头这古灵精,最会顶些东西玩,惯常会逗宫里的人开心,许多人都瞧过宝丫头的绝活,那平衡力绝对是一等一的,怎么到兰嫔娘娘跟前,就连端个茶水都会摔倒?未免太奇怪了……而且照宝丫头所言,是有什么东西故意要来绊倒宝丫头,当时在兰嫔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不就是您的人么?这样一来,和您配合这一场,也就说得通了。”
“林嬷嬷!你说的这些话不过都是猜测而已,再说,皇贵妃娘娘,这小宫女是您的人,当然怎么说您都会信咯!就凭这小宫女的只言片语,就说是妹妹冤枉她,想要陷害她,实在可笑!还是说皇贵妃娘娘只愿听信自己的人,根本就不顾事实呢?”
“本宫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这就是事实,本宫只是让当事人陈述一下过程。刚才本宫让兰嫔你陈述过程,你却说不清楚,但到底是不清楚到一个什么程度呢?而如今本宫让宝芯描述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宝芯却能一五一十地非常详细地告知本宫,那么换作是兰嫔你的话,一个搪塞回避不肯说出实情,一个坦荡直能够详细陈述,你会相信哪一个?”沈夙媛流畅地说罢,眼睛定定地看住眼中透出慌张之色的兰嫔,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兰嫔说宝芯是在撒谎,那兰嫔总该说出个事实一二来让人信服吧?不然空口无凭,你说的烫伤也没有,事件过程兰嫔你又不清楚,这让本宫如何为你伸冤?”
兰嫔这回可是栽了,她本以为她死活不说,沈夙媛也拿她没办法,没想到她确实一套一套的,把她整个人都给套进去,如今她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可是她又要怎么说呢?因为事实就是如这宝芯所言,她急得满头汗,手不断收紧,脑子里一片混乱。
“兰嫔?你想好了要怎么同本宫说了吗?”沈夙媛悠闲地说道,此时泡好的茶已经凉下来,温热的一口饮入,瞬间润泽了干涩的嗓子,她刚才说了许多,现在则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望着兰嫔,等待她的发言。
然而此刻的兰嫔,根本就不知道她该说什么。
等了许久也不见兰嫔张嘴,沈夙媛秀眉蹙起,似乎有几分不耐烦,她放下茶杯,淡声道:“好罢,既然兰嫔你此刻仍是无法描述适才的实情,那本宫也只好——”
“姐姐!”兰嫔忽然叫道,额头一滴汗从眼角滑落,明明今日的天气并不是那样炎热,可她却是满头的汗,简直就要流个不停。
沈夙媛停住话,默然看她,眼神里一丝感情都不带,她冷漠到近乎于冷酷的表情令兰嫔的心颤抖不已,她从未如此刻这般后悔,她不该这么快就忘记,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好惹的,不是她想要挑衅就能挑衅,想要撤退就能撤退的人。
一旦对方发起进攻,她不会立刻反攻,反而会像是诱引猎物般……将自以为可以对她的阵营做出破坏性毁灭的人给引入她布下的阵法里,然后不动声色的,慢慢吞噬。
兰嫔终于意识到,此刻,她就是这一头莽撞无知的猎物。
“兰嫔这突然叫本宫姐姐是怎么,兰嫔方才也说了,不能念私情啊,本宫不会因为和兰嫔是姐妹,就偏袒你,就像本宫也不会因为宝芯是本宫的身边人,就轻信所言。然而事实而今就摆在眼前,本宫虽然是左右为难,但终究是要下个结论不是?”她慢慢地笑起来,眉目间平和温暖,就像是这不冷不热的天一样,毫无一丝的杀伤力,“本宫现在……就想要兰嫔你的一个解释,兰嫔……你无法说出方才实情,那总能说得出……为何要陷害宝芯,故意拿本宫的人开刀,是何意图吧?”
“姐姐,妹妹不懂……”兰嫔真被她吓到了,她胆怯地回避沈夙媛直视的眼中那逼人的光芒,那就像是一面明镜,仿佛将她的内心每一寸都给照得毫无遗留,那些阴暗的黑灰色的情绪,被镜子里刺人的光打得四处逃窜,最终被逼到角落里,无处可逃。
她只能装,可耻的行径让他人眼中羞辱的目光变得光明正大。
“不懂……是么……?”沈夙媛似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忽然她目光一冷,连语气都瞬间变得如同令人身处冰窖,“那本宫……就再说明白一点。”
“方才,本宫明明派人同你说了本宫正在沐浴不方便见,可你倒是好,不但不听,硬闯不成还想要打本宫的人!若非嬷嬷到的及时,连本宫都舍不得打的两个丫头可不就被兰嫔你给莫名其妙的教训了一顿?这件事……本宫还能够大度点不予处理,然而本宫料想不到的是,兰嫔你不但不反省自己的错处,竟还一再相逼,使起这样下三滥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来陷害本宫的人!兰嫔不用急着反驳,本宫说得这些,你是承不承认?”这一通话犹如一把扫射的机关枪,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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