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内,气压一片低沉。宫女低着头,不敢大喘气。想着,刚刚主子大发雷霆的模样,心有余悸,这个时候,谁出错,就是撞到枪口上。
乌雅氏因为上次康熙的凌虐,抱恙了好几天,宫内的丫头太监都小心伺候,无暇顾及外边的动向。
今天才得知自己的儿子被皇上赐婚了,之前一无所知,能不生气吗?
都退下吧。乌雅氏美丽的脸庞没有一丝温度,语气阴沉,神色冷然,眉头紧缩。
宫女们跪安后,立即有序退了出去,留下心腹舒雨。
舒雨和乌雅氏一起进宫,感情很好,可以说是生死之交。她得宠后,立刻提携舒雨成为她永和宫的管事姑姑。
娘娘,既然如此,您也不需要再生气。舒雨开解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我们的人安排给四阿哥。
乌雅氏心有不甘,自己的儿子跟她最大的仇敌亲近,对自己疏离冷漠,现在都快娶福晋了,都不来跟她说一声,怎么说都是他的生母?
越想越气,对于舒雨所说的,她并没有听进去。
你刚才说什么?
舒雨沏了杯茶给乌雅氏:娘娘,事已成定局,眼下,我们要做就是安排人过去。
听她这样一说,乌雅氏顿时清醒过来,说得也是。
只是目前的状况有点难办,皇贵妃把乌拉那拉的女子招进了宫,她也不可能不察觉我们的动机。
乌雅氏冷哼道:那又如何,儿子大了,需要一个侍寝丫头,再正常不过了。
舒雨略作思忖道:那景仁宫也有丫头,皇贵妃不一定答应。事到如今,我们必须两手准备。
好,你说。
舒雨小声讲自己的法子告诉了乌雅氏,听完后,乌雅氏终于有了点笑意,精明的眸子闪着算计的幽光。
这个事情处理后,忍了几天的舒雨问:娘娘,何故遭到万岁爷那般对待?
乌雅氏叹了口气,道:是我低估了,以为皇上政务繁忙,想不到,竟然查到了我们安排在毓庆宫的人。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眼下安排接触四阿哥的人必须小心再小心。
舒雨明白。
对了,皇上最近几日都翻谁的牌子?
舒雨如实道:皇上最近都留在景仁宫,据舒雨观察,皇上心里最重要的是皇贵妃。
何以见得?乌雅氏伺候她的时候,见到的是皇上对于一个女人的宠,没有爱。
太皇太后的旨意。经舒雨一提醒,乌雅氏明白了,皇上恩泽六宫只是为了掩饰皇贵妃是他最重要的女人,唯有如此,才能长存。太皇太后故去之后,他对于皇贵妃的好也是越来越明显。
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幌子,原本刚刚消散怒火又燃了起来,脸色一沉,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舒雨忙提醒:娘娘,有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乌雅氏勾起一抹冷笑,迟早整个后宫都是本宫说了算。
那娘娘对万岁爷的心意?舒雨很适时停下,乌雅氏接过,以前我的确对皇上心存爱慕,希望有一天皇上眼中能有我,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落。可是,多年的后宫生活,那份情感早就淡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十四阿哥。
舒雨就怕乌雅氏还有对万岁爷的爱慕之心,听到这番话可以放心了,后宫里面有野心加聪明,才能闯出一片天,为儿女私情所苦,岂能成事。那舒雨一定会帮助娘娘早日登上皇后宝座。
曼宁陪着皇贵妃吃了早膳,又跟她说了些宫外的趣事,惹得她一直笑意盈盈。
若兰久病缠身,说会话,觉得有些累,便打发曼宁回去。
曼宁跪安之后,轻声离开。
明月搀扶若兰回房,挥退了多余的宫女,若兰开口问:那个贱人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明月轻笑,很是幸灾乐祸:娘娘,今天才得知四阿哥的婚事大动肝火,整个永和宫的人都遭了央。
若兰勾唇:那上次她侍寝之后,为何回来之后就急着宣太医?
对于康熙的话,若兰从来都不敢百分之一百的信任,甜言蜜语,拿捏恰到好处,宫里的女人没有能不受他的蛊惑。但是,意外听到了他同样的话对其他女人,心就跌入了阴冷的谷底,爱恋的心瞬间被狠狠刺伤。原来前一刻的海誓山盟,都是男人逢场作戏的话,信不得。
可是,她还是犯傻,明明是知道是一个天大的谎言,还是沉迷其中。
娘娘,您怎么了?明月急切关心的话语传来,若兰回神,微微一笑,没事儿,只是越发怀念年少的时光。
如今的他们,再也回不到年少的时光,天真烂漫早就在踏进宫门那一刻不见了。
娘娘,您切不要胡思乱想。
我知道,我累了。
明月很快服侍好若兰,躺下一会儿,若兰很快进了梦里。
梦中是他和康熙年少一起在雪地里玩闹的情景。
不知何时,明黄高大的身影矗立在窗前。英武的面容满是凝重,漆黑的眼眸深邃无尽,薄唇紧抿,浑身散发无比强大的气场。
良久,他转身,步入床前,紧握若兰的手,满目柔情:表哥,一定会让你平安无事。
卸了妆的女人,面色枯槁憔悴,肌肤松弛,眼尾处,还显现了浅浅的皱纹。康熙看着,心放佛被利器刺中,难以言喻的刺骨之痛。
才短短几日,她的病情似乎又糟糕了许多。每天太医把平安脉向他汇报,表妹的身子一天天垮下去,却无能威力,那种苍然的无力,越发令他难受。
陪伴他多年的表妹,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他。
想到这些,康熙联想到早逝的额娘,还有前几年去世的玛嬷,面对生死,就算是英明神武的皇帝,也不可逆天。
他紧紧抱住怀中的人,感受她的呼吸与心跳。
曼宁回了房,闲来无事,拿起纸笔,练习书法,她偏爱柳体。柳公的字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她正是看中字体有着斩钉截铁之势,从小开始练习,已有四五年了。片刻功夫,洁白的宣纸上,赫然显现端正大气的字。
天气炎热,就写了一会儿字,额间布满了细细麻麻的汗珠,曼宁用帕子擦了汗,吩咐道:喜儿,端一碗解暑的冰镇绿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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