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有风,很正常,特别是山与山之间有谷槽。
扶摇山中有六山十一峰,山与山之间,相去不远,有的比肩而立像剪刀,山间自然有谷槽,所以会有风。
山间有树,翠浓如墨,密不透光,散发出汩汩凉意,所以山风有些冷。
时令已经是月半中秋,很快就要进入冬季,气温越发走低,空气寒意渐浓,所以山风会更冷。
当李鬼手从空中落下,立在半山腰的一颗古树之颠,极像站在一只巨型蘑菇顶上,有一股寒意从繁密树叶从中漫出,穿过鞋底经由涌泉浸入经骨之中,渗透衣裤侵入皮肤肌理,也经由他的呼吸吐纳流进肺腑,那股凉意最终交汇在心脉处。
但他不应该感到这股凉意,即使它真的存在,就像人的呼吸,确实存在,但我们极少感受到。
他是修真之人,早已蹦出修真初境识然境,淬体伐髓是修行基础,属于初元阶,还算不得修真境界,初元他做得很好,即使恩师柳一刀也很是夸赞他的基础功夫结识牢固,他的身体机能很旺盛,不应该这么弱不禁风,浑身感到发凉。
今夜夜已深,冬也近,确实天寒地冷,但他仍然不该觉得发凉,除非是······他的心在发凉。
心在发凉,是因为他很没有信心。
为什么没有信心呢?
因为他心中在害怕,以致他有些底气不足,让凉气有机可趁。
如果他料想不错的话,来者应该是陌生人,他从未见过的人,但毫无疑问是一直以来最强的对手,这一点李鬼手很清楚。
是的,就算还没有见面,李鬼手就能确定来人是敌非友,这是基于他以往的经验,也是基于他的感觉。
以前那些意图登山的人应该不会再来,他早就奉告他们登山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登天,将会异常困难,甚至于全无机会,像他们这种小角sè便想破坏扶摇山的结界和迷阵实在很缺乏自知之明,好在他不太喜欢杀戮,让他们能够留着xìng命离开,当然,会带着他给的jǐng告。
即便他们敢不顾jǐng告卷土重来,李鬼手会很淡然轻松的将他们再次驱赶甚至是囚禁,不,不是囚禁,而是限制,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就在这座山中的某个洞里,仍然不会伤及xìng命,因为他是个很仁慈的人,他以前仁慈,在有了那个女人后他更仁慈,现在她不在了但却多了两个娃娃,他的心已经真的变成了一颗豆腐,很软很柔,虽然有时目sè严厉,也只是sè厉内荏。
所以如果是以往的登山人,他肯定不会心生惧意,没有信心。
他心中有害怕,是因为那一道玄青sè的光。
那玄青sè的光芒,应该是某种法器发出的光,他恰巧知道某个人曾经使用的法器会发出玄青sè的光芒,那是一件召唤法器,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法器没见过,持有法器的人他也没真正见过,因为他仅仅只有三十六岁,还很年轻。法器和人,都只是在师父柳一刀讲的故事里,所以甫一看见那道玄青sè光时,他并没有想起来。
人就是这样,有着太多的局限和缺点,所以师父柳一刀说他李鬼手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仙,开不了宗立不了派,只能做个人,会修行的人。
他是个仁慈的人,仁慈的人往往心胸很阔心态很淡然,所以李鬼手并不在意师父的武断定论,还是在人的世界里修行,而不是去高山深谷寻仙问道,因为他觉得,他是人,应该在人间,即便他能够修行,也确实在修行。
这时他有些怀念师父柳一刀了,因为他很想知道当年的柳一刀是如何面对这个可怕人物的,至少,应该不会感到凉意浸体吧。
或许可以从以往的无数故事里找到答案,所以他有有些开始怀念柳一刀的故事。
可现在的形势不容他慢慢去回忆,去搜寻,因为柳一刀实在是喜欢讲故事,不管是花前还是月下,夏雨还是冬雪,吃饭还是睡觉,他都会讲故事,所以故事会有很多,太多自然会影响他的梳理与收索,那样会花费他很多很多的时间,可偏偏时间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他只能放弃这种可能的便宜捷径,用自己的万能方法---随机应变。
李鬼手破界登山后看见的光并不是玄青sè的,那点光很明亮,像是夜明珠在发光。
实在巧合,李鬼手又知道某个人喜欢这种又大又亮的珠子,因为那人觉得珠光很是光鲜很有宝气。
李鬼手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太过宝气光华的东西会显得很娇贵脆弱,他还是觉得刻刀不错,虽说又黑又小,却很适用,而且可以随时拿出手,宝珠可不行,很容易引起关注,对他们这种特殊修士来说,低调很重要,若是太过招摇,极容易出事。
而眼前的境况,印证了他的想法非常正确。
满是云松青构的山腰有个山洞,周围被密集的树木枝桠掩盖,显得很小,远处望去很难发现。
这才是扶摇山的核心。
李鬼手登山的目的地便是这个洞。
先前洞口有光亮,就是他看见的跳跃亮光。
那跳动的光亮在他落下时已经消失了,空间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这在他的想象当中,但他的脸sè却不好看,准确地说有些苍白。
在黑暗的洞口外侧,有个人影坐在那里。
风吹起了掩盖在面上的散发,李鬼手看清了他的面孔,很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sè,但又两道血线,从两只眼睛的眼角流出,像故意拉长了眼角。
样子很不好看,毋庸置疑。
李鬼手的眼神中微微有些吃惊,然后是惋惜和同情。
他认出了那是谁。
正是他知晓的那个很喜欢明珠的人,唐氏珠宝铺的老板唐二爷,他是福荣街上知道李鬼手特殊身份为数不多者之一。
唐氏珠宝也在福荣街,和李鬼手在同一条街,但他们极少来往,一年也就一次,不仅是因为福荣街很繁华以至延伸很长,也因他们自身的喜好不同,一个钟情于珠宝一个沉浸于雕刻,就像高山流水和下里巴人,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他们能够认识,一年还能碰一回面,是因为他们都在承担着一个责任。
唐二爷这次不象以往那样意气风发、财气横流,而是一幅了无生气的萎靡,略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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