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如前些日子人声鼎沸,但红袖楼的大堂上依旧热闹着。
为了这几日的生意,红袖楼的老板特意从外头请来了波斯的歌舞艺人献艺,与中原大地决然不同的曼妙与妖娆,果然还是吸引了不少看客的目光。
胡笳胡琴的声音中,波斯舞女们手腕脚腕上的小铃铛也在一下下的摆动中清脆的响着,水蛇似的纤腰就那样毫不遮掩的露在外面,面颊却是被薄纱挡住的,一双双碧蓝色的眼睛,饱满的胸脯,实在足以让中原的男子感慨波斯才是男人的天堂。
娇儿这时候站在二楼的天井旁,低头看着胡姬们放浪的舞姿,以及看客们掩不住的色迷迷的目光,微微陷入几分迷茫来。
“娇儿姐姐,在这里做什么呢?”熟悉的声音传来,娇儿回头,果然看到了潇潇,以及她身后的小丫鬟琉璃。
“啊,看看她们胡人的舞蹈,还真是好看呢。”娇儿轻笑了一下,转回头把目光重新落回到舞台上头。
潇潇便也低头去瞧,片刻后笑道:“依我看,这胡人的歌舞算不上好。乍看倒是金丝金鳞、天花乱坠的,其实看的多了,也不过就是卖弄些肉、欲姿色,美则美矣,挑逗**的东西多了,不免落了下乘。说到底,还是咱们中原的歌舞博大精深,我记着,姐姐还跳舞的时候……”
说到这里,潇潇也不免尴尬了一下,扫了一眼娇儿的脸色,虽然看不出什么,却不敢再多说了。
楼下胡姬的歌舞刚好告一段落,一片叫好之声哄然响起,也算是化解了几分这里的尴尬。
小仆们趁着这个当口赶忙端茶递水,运送酒菜,在下面忙成了一团。
琉璃这个小丫头也扶着围栏向下瞧着,看见阿六提着大茶壶左右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好笑的吐了吐舌头。
楼下的热闹告一段落,潇潇便也转了话题,笑着问道:“听人说郑大人今天也来了?娇儿姐姐怎么跑到这里发呆来了?不用伺候人么?”
“你啊,也别总姐姐、姐姐的叫我,其实我也只比你大一岁罢了,听着你叫我姐姐,总是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已经老了。”也不知为什么,娇儿今天竟然把一直藏于心的话说了出来。
潇潇也吓了一跳,在她的记忆里,娇儿虽然有时候在客人面前大胆些,但对于姐妹们总是有几分淡淡的疏离感,跟楼子里任何人都说不上熟,说话更是从来都顺着别人……怎么说那,大概是存在感非常低的那种人罢。类似今日这种直抒胸臆,在潇潇这里,似乎是头一次。
直觉今天的娇儿有些奇怪,潇潇想了想,侧过头给了琉璃一个眼色,让她先行避开了。
“娇儿你既然这么说,我还巴不得应着了。一口一个姐姐的,叫都叫的疏远了,其实我也不喜欢。”潇潇笑道。
“你呀,少说长了一百个心眼子,什么样的话都能被你圆回来。”娇儿轻轻的笑,眼底荡漾着微光,那种活生生的气息,是潇潇很少能在楼子里见到的。
她正觉得有些诧异,就听娇儿接着道:“潇潇,我脑子有些乱,有些事情,你帮我想想。”
“唔?”
“郑郎方才问我,还想不想跳舞了。要是想的话,他就到外面帮我寻访名医,把腰上的伤好好治一治。如果我不想跳了,他就帮我赎身……”
“哪有这样发问的?”潇潇听了几乎想笑,忍不住道,“我瞧郑大人也是个糊涂鬼,咱们这些人,或唱歌或跳舞,或学学风雅的吟风弄月,哪一个是真正自己喜欢的了?不过就是为了取悦男人而做的面子上的东西罢了。咱们这些人最好的归宿,也不过就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做妾而已。如果能够赎身,谁会想要在这种烟花之地、虎狼之中卖艺卖身呢?”
“不,你听我说完。”娇儿很复杂的笑了一下,“郑郎的意思是,即便我还想接着跳舞,他、他也会帮我赎身。之后我若是再想要跳舞的话,也不再是某个楼子里的姑娘,只是……唔,按他的话说,到那时候,我才是大爷。别人请我去跳舞,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到底给多少钱,我自己说的算。如果心情好的话,还可以收几个徒弟,有了名气之后,大可以派徒弟去演、演出,自己坐享其成……”
“那不成了戏班子一样?”潇潇脱口而出道。
“嗯,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娇儿轻笑着点头,看得出,心里有几分烦乱。
潇潇其实也有些发呆,这样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的。哪里会有这样的男子,花了大笔钱的为一个姑娘家赎身,却又可以由着她不在身边,去做其他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花冤枉钱的男人?如果他腰缠万贯也就罢了,可是听临淄王说,那郑丹青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府属官,一个月的月俸银子能有多少?
楼子里姑娘的赎身钱都不低,尤其向娇儿这样有些名气的,妈妈更是不会轻易放手的。这几个月娇儿被郑丹青高价包着,捧着钱向妈妈抱怨的家伙就已经不少了。若是郑丹青这时候为娇儿赎身的话,恐怕要花上一大笔钱,这些钱,他又从哪里去找?
而花了这样大笔的钱,却不为金屋藏娇,只是为了换一个女子的自由……这种事情,只有傻子才能做得出来罢……
潇潇在心中思付着,竟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绪有些混乱,那种复杂莫名的感觉汹涌着,仔细去想,却发现其中竟有几分点滴的醋意。
为什么不是自己……
这样几个字浮现在脑海当中,把潇潇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楼下,有客迎门,有客离开,姑娘们的娇笑声同曲乐混成一片,竟产生出几分混沌的不真实感。
胡姬腰间金缕一般的勾织的丝线,在烛光下映衬的格外闪耀**,银铃像是一种能够勾魂的东西,亮闪闪的响着,让天外的星子都暗淡了几分。
最是温柔销魂地,销金蚀骨乡。
楼下有新来的客人问了郑丹青的所在,阿六看着对方膀大腰圆的身材以及眉宇间稍显阴煞的气势,愣是没敢应承,只说今日没有见到,又问对方的来历。
二楼天井旁的两位姑娘并没有注意到这样一幕,兀自各怀几分心思与醋意的相谈着。
潇潇拢了拢耳前的碎发,这是她一紧张就会做的动作,而后温雅的笑了起来:“娇儿你这回真是积了功德了,红袖楼开张几十年,怕是都没有遇见过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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