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在洛阳城住的可还习惯?”
“还不错,多谢郑大人挂念。”
“念总镖头的身体可好些了?如今入了冬,对什么病来说恐怕都是一种煎熬。”
“还好,托城南一家有名的医馆开了药,这几日连喝带敷的,病症上终究好了几分。”
“芦笙那孩子似乎又长高了些?”
“是,难得郑大人看的细致。芦笙正是长个的年纪,的确比那时候……高了。”
提到那时候,念奴娇的面上就显出几分僵硬来。一口一个的郑大人也将人推到了相当疏远的地步,稍显冷落的门庭中,终究愈发冷落下来。
没有人去关正厅的门,不管怎么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大好的,开着门似乎稍微好了一些。
但风雪却是嗅不到这人情冷暖的,只是单纯且延绵的下着,仿佛一场不会停歇的舞蹈。
终究是有些冷,念奴娇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把芦笙支开。
念府里早已不像在渭城时那样的热闹,身旁也没有了那么多的下人围绕在左右。至于镖师,除了念奴娇和一直未曾见面的念总镖头之外,郑丹青并没有见到其他人。整座院子里,似乎只有念武、念奴娇与芦笙三人的存在。
三个人,同郑丹青家中差不多大小的两进院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总要比郑丹青那里冷清了不止一分。
念奴娇稍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的确比渭城那时候清瘦了不少,只是身子依旧有些丰腴。虽然是在盛唐这个以胖为美的年代,念奴娇还是稍显臃肿了些。
但跟渭城时候相比,她已经漂亮了不少,最起码眉目已经能够看清,郑丹青打量着,发现她的五官还是能够入目的,说不上难看。
芦笙仍旧没有折回来,二人温寒的话却已然说到了尽头。
早已不是当时初见,时隔不过半年,情景竟已然翻然如斯。这样的种种,落入谁的眼中,谁都会叹上一句世态炎凉罢。
“入夜了,我先回了。”郑丹青率先开了口,冲着念奴娇微微拱手,抬步而出。
“送郑大人。”依旧是硬邦邦的称呼,念奴娇却隔了好一阵子才说出来,连忙快步去送,走到正厅的门口时,郑丹青已然走出了院子。
倚门而立,念奴娇看着风雪中那人的背影,脸上显出几分莫名的恍惚来。
她忽然想起那时候在渭城的院子里,自己也曾经看过这样的郑丹青,只是那个时候,漫天铺洒的还不是风雪,而是飞花。
一站就不知站了多久,最终还是被芦笙的呼唤惊醒的。
看着芦笙不无担忧的小眼神,念奴娇笑道:“我爹怎么样了?”
“镖头还真吃了些,说是那豆花儿味道不错,还让我明儿也多买点那。”芦笙道。
念奴娇闻言面色一紧,问道:“你没说是他送的吧?”
“没有没有,小的可没有那么笨,只说是在巷子口买的。”
“嗯,就你机灵。”念奴娇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又道,“那你明天也接着去买吧,难得有东西能够对上爹的胃口。”
“好!”芦笙脆生生的应了,转头就去锁院门。
念奴娇这时候才觉得果然有些冷了,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肩膀,往里面走去。
两个糖人儿还在案上放着,念奴娇将它们在手里拿了,发觉那上头早已没有了他手心的温度。
糖人儿,一个像是罗汉,另一个像是个少女,十分精巧的样子。
再怎么剽悍的外表,念奴娇也是少女的心思。她看着两个难得一见的小玩意儿,笑了起来。
听到了芦笙的脚步走近,念奴娇将那个罗汉的糖人儿递了过去:“自己拿着玩吧。”
“啊!”芦笙有几分欢喜的双手接了,在等下笑嘻嘻的看了一会子,才仿佛想起了什么时候,渐渐敛了笑容,看着念奴娇,欲言又止。
“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了。”念奴娇也收了笑模样,转身往内院里走去。
芦笙抿了抿嘴唇,终究是忍不住道:“娘子,郑郎君在渭城的时候,小的是接触过的。郑郎君他,虽然看起来冷漠了些,但他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咱们家里现在毕竟拮据着,总镖头的病都靠钱来维持着,即使小的不说,依娘子的精明肯定也猜得到,那真是花钱如流水的。虽然总镖头在这里的兄弟照拂着些,可这样子,终究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姑爷虽然现下也走着镖,可是姑爷他毕竟不是吃这口饭出身的,什么东西都要重头学。说句不好听的,咱们镖局的名声早就倒了,姑爷如今真的就是从头在做的,哪里接的到什么值钱的单子?要是娘子你没受伤的话或许还好些,可是……”
“别说了!”念奴娇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难得的严厉辞色,把芦笙吓的一个激灵。
半晌无言,只有风吹窗棂的声音,哗哗哗的,散乱的碰撞着。
脑中不断的闪烁着二人渭城时相处的片段,从花痴到开怀,又从看不透到落寞,最终一切夏日的暖意都化成一场支离破碎。
念奴娇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背后的伤口也隐隐作痛着。
虽然对芦笙的斥责有了些悔意,念奴娇却不愿再承认什么,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狠狠的关在身后,就仿佛被斩断的情愫。
初雪,仍在下着。
……
……
灯如豆,夜昏黄。
当飞霜打了第七个哈欠的时候,郑丹青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笔,摇头催促道:“让你早些去水你不听,一会儿你要是因为打瞌睡的缘故,打翻了你前面那碗绛蓝彩,我可是真要扣你一个月工钱的。”
飞霜闻言吐了吐舌头道:“知道知道,这么一小点就是一百二十钱嘛,也不知道是怎么难得的东西,竟然贵成这样……”后面的半句话,当然是小声嘟囔出来的。
只是再怎么小声也没有逃过郑丹青的耳,他摇头道:“你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制作的困难?就这绛蓝彩,采得是春夏秋三季七种不同的花做底,又用东海产的一种贝壳做料,几经研磨萃取才得出来的宝贝疙瘩,当然是难得东西了?而单单有这些原来还是不行的,如何配比,如何下料,在什么样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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