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郑丹青打了个喷嚏。
“凉着了?”阿普拉关关切切的凑过来问。
因为之前醉醺醺的,没有送郑丹青去考试,阿普拉自认为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这几天对郑丹青便格外上心,跑前跑后的殷勤。
郑丹青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毕竟非亲非故的,又被人这样细致的照拂着,让他不免有几分受**若惊的感觉。
原本对于阿普拉,郑丹青还是有些戒备之心的。但这些日子看下来,这人还真是天生的热心肠,有担当讲义气。这种人,是郑丹青在后世从未遇见过的,也不知是这辈子运气太好,还是千百年后世风日下了。
“没有,”郑丹青将手中的笔放下,对阿普拉笑道,“大哥,你要是想出去玩的话就去,不必在这儿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肩膀上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生活都是能够自理的。”
这几日下来愈发熟稔,郑丹青索性管阿普拉叫起了大哥,后者对这个称呼十分受用,更加摆出几分兄长的大包大揽来。
“不是这么个道理。”阿普拉摇头晃脑,“我就觉着吧,要是那天不带你去田流坊,或者在田流坊不和你分开,你应该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有点责任。再说,我之前都说好了,要送你去考试的,结果喝了个烂醉回来。我们吐蕃人一言九鼎,既然食言了,就总得补偿补偿嘛!”
“哦。”郑丹青低头看了看身前已然完成的画,想了想,在左下角提了“丹青”二字,“既然如此,大哥不如陪我出去走一趟吧!”
“去哪儿?”阿普拉双眼放光,这几天他可真是憋闷坏了。
“天津桥头好像有一家曲风阁,我准备把这幅画卖了,换点银钱。要是换得足够多的话,就顺带着请大哥去董家酒楼吃酒,如何?”
阿普拉听到“吃酒”二字,更是面露喜色,巴不得立刻拍大腿应承下来。
可是转念一想,却不禁微微担心起来,问道:“丹青,你不用再避风头了么?毕竟田流坊的事情也没个终结,那位驸马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万一再碰上……”
“都半个多月了,我想他应该没有什么想法了,再说,怎么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吧?”郑丹青淡淡一笑,“这洛阳城里这么多人,想必,我跟那位武驸马,不会这么有缘的。要是去田流坊的话,碰到的机会或许会大一些,天津桥、曲风阁这种地方,那位武驸马是不会去的。等过些日子,张榜之后,我也要离开洛阳城了。可是如今到得洛阳这么长时间了,连天津晓月这等名胜都未曾见过,怎么说也是一场遗憾那。”
“哈,的确是这样的道理。”阿普拉闻言一乐,巴不得的拊掌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我不是说笑,这几天把我在屋里憋闷的。你大哥我是个粗人,不懂那天津桥有什么看头,结果就想不到那边去。不过听说很多文人墨客在那附近流连,大概是你喜欢去的地方了!你这画卖不卖的倒无所谓,董家酒楼的酒可是洛阳城的一绝,咱们不可不去!走走走,说的我酒虫都勾上来了,快走快走!”
阿普拉兴高采烈,走的虽然急,却也没有忘乎所以。思付之下并没有御马而行,而是叫了客栈旁等候的马车,到了天津桥头后阿普拉大方的给了三十钱,车夫千恩万谢的走了。
郑丹青上辈子,说不上是贵族公子哥,但手中倒也从未缺乏过银钱,每次出门在外不能说特意摆那阔绰的姿态,但的确过的都是一般人无法享受的上流生活。
他将其视作理所当然,并无骄纵傲世之心,也没有谨慎小意的胆怯,受之坦然。久而久之的,身上自然而然会有一种风、流气度,那是一般人学不上来的。
所以即便到了这一世,他的身上仍然有几分视金钱如粪土的味道,每次接受阿普拉的赠与都接受的坦然,不戚戚,不营营,自然而然的,竟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通达感。
这一点,也是让阿普拉暗暗赞叹的地方。阿普拉跟随家族行商多年,一直遵守着祖宗留下的“仗义疏财、广开人脉”八个字。
若不是从郑丹青的身上能够感觉出这等不寻常的味道,阿普拉身为一介商人出身,也不会做这等赔本的买卖了。
给车夫的三十钱并不是小数目,阿普拉回头去瞧,却见郑丹青视如不见,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
他这些日子对郑丹青的身份才进行过诸多猜测,总觉得郑丹青并不像一个普通书生,这样的气度,尤其是对待银钱的态度,不再钱堆里泡上几代人,是绝对流淌不出的。
偏偏郑丹青说自己只是一个形影相吊的穷书生,怎么说都跟他呈现在人面前的形象不符。
再说了,要真是无权无势无家族可以倚靠的穷书生,就敢跟京城里的贵人、驸马爷叫板?这一点,阿普拉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不管怎么说,这郑丹青都像是一个从大家族里偷偷跑出来闯荡的贵公子!嗯,要是说起来的话,似乎跟自己的境遇差不多……
不过这时候差距就显露出来了。这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跑出家门之后竟然连银钱都不知道拿!还是自己家学渊源啊,出门头一件事,就是把银钱带足。
阿普拉正在这胡思乱想切切自喜着,就见郑丹青已经率先拐进了一家店铺,不敢再耽搁,他也赶忙就跟了上去。
“掌柜的,收画么?”
这家书画坊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装饰简单,旁边所挂的书画也平平无奇,看起来只是洛阳城里的一处二流小店。
阿普拉百无聊赖的打量了一圈,只觉得入眼的都是莺莺燕燕花花草草,要不然就是一些或大或小或方或圆的汉字,他也看不懂,只觉得热闹。
听了郑丹青的问话,柜台后面的掌柜才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客人卖的是谁的画?”
“工笔的青绿山水,渭城丹青先生做的,掌柜的给估个价。”郑丹青说着,给阿普拉递了个眼神,自顾自的将画卷舒展开来。
阿普拉没太反应过来,有些愣怔着。
“谁的画?”掌柜的以为自己听的有误,凑过来瞧,顺带着又问了一句。
“喏,”郑丹青指着画作右下角的篆书“丹青”二字,“渭城的丹青先生,青绿山水可是他的一绝,我族叔要钱急用,所以才让我将这画拿出来卖了,否则真是舍不得呢!掌柜的掌掌眼,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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