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的太快,少年微微一怔,从鼻尖儿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来:“我还没想好。”
昨天晚上,郑丹青就敏感的察觉出,这少年与其他纨绔子弟有些与众不同。就算是阿普拉,言语之中也难免会有几分张狂之意,毕竟是在钱财上高人一等的,说话间与寻常百姓有些出入倒也正常。
眼前的这位少年倒颇有些玩味,虽然顶这个小王爷的身份,可自称从来都是“我”,这一点,颇有些意趣。
“小王爷想要将在下交到洛阳府去么?”郑丹青继续发问,声音不温不火,仿佛正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
少年不置可否,只是喝酒。
“如果在下这首词合了小王爷的意趣,小王爷能放在下离开么?”郑丹青再度问道。
“词?”少年微微怔了怔。
“嗯,”郑丹青微笑道,“在下这一篇并不是诗,但也不是文赋。是一种带着格律的长短句罢了,不过附庸风雅而已,怕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潇潇姑娘明显十分感兴趣,忙问道:“这是哪里流传来的东西,到有意思,以往并没有听说过。”
郑丹青笑而不答,只再度看向少年:“对于在下这个不情之请,不知小王爷意下如何?”
少年打小就颇好音韵之道,这时候心有好奇,却又不好与外人之前显露,此时只故作大方的挥手,道:“你先做来听听,其余事情再说。”
郑丹青微微一笑,又转向潇潇:“敢问姑娘这里有纸笔么?若只是念的话,不免会有些差池的字词。”
“有的,郎君请跟我进来。”潇潇颔首,引着郑丹青进了外室。
这外室与普通人家的屋子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只是看起来介于香闺与书房之间,半是铜镜胭脂,半是书卷文房,十分有趣。
郑丹青走的艰难,每走一步就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潇潇在一旁相扶,郑丹青嗅着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兰花香,心里又不免想起夏东风来,前世种种,实难磨灭。
郑丹青性子浅淡,甚至对于生死一事也没有常人那么多的畏惧之心,经历过一次之后,对此更是愈发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此时看着极似夏东风的潇潇,郑丹青的心中涌起几分复杂的情愫来,一时也不知从哪里找来几分不愿折戟沉沙于此的愿望来,于是沾墨提笔,将柳永的这一首《八声甘州》在心中盘桓百转,落笔而书: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苍然凄苦,一时对了几分郑丹青在整个世界里怆然独立的味道。
落笔用的是后世宋徽宗的瘦金体,如此抽筋去皮单剩下一腔风骨,走的是偏锋料峭孤绝冷落的路子,竟也正巧对了这词的味道。
呵,千古江山,盛世如歌。一身才华难展,半步世情悠悠。
……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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