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
这天夜里,明姬被一阵响动惊醒,细一听,是苏娅房间里电视的声音,好像也不是电视节目的声音,有可能是苏娅在看dvd。明姬翻了个身,心想,已婚和未婚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每天都是倦极而眠,苏娅则必须把自己往死里折腾才有困意。
好像还有笑声,不像是苏娅一个人的笑,明姬欠起身子,仔细听了一阵,她听出了男人的声音。苏娅把男人带回来了。
明姬拿被子把头蒙起来,她决定明天等妞妞一起床,就带她去外面吃早点,可不能让妞妞发现苏娅屋里有男人。
倒睡不着了,明姬的脑袋不知不觉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耳朵在黑暗中捕捉苏娅那边的声音。他们在说话,有时还拖动椅子,隔一阵还有dvd里的音乐声,惊呼声。她把妞妞下巴底下的被子拉起来,在耳朵处塞紧,免得把她吵醒了。
醒着躺了一会,明姬感到膀胱那里发胀,就轻悄悄地起床,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不用开灯,因为那里一直有只夜灯,是苏娅放的,她有起夜的习惯,又不喜欢睡眼蒙?的时候,突然亮起一只大灯。明姬刚坐上马桶,就听见苏娅房间的门开了,人朝卫生间走了过来。明姬想,正好,跟苏娅说一声,叫她把声音适当弄小一点,妞妞睡觉跟她一样,也是很轻的。
门一推开,明姬差点叫出声来,但她飞快地捂住了嘴,母性的本能告诉她,此时尖叫,很可能会把妞妞吓出毛病来。
那个人也吓得后退了两步,明姬嘘了一声,不太明亮的光线中,她看见了那副高大的身躯,还有一根粗大的辫子。
明姬低声喊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你是……明姬?你怎么在这里?
苏娅没告诉你吗?这里是我的家,也是苏娅的家,我们合伙买的房子。
赵之全挠了挠头皮,站了一会,又低下头来打量明姬的脸,好像不相信她是明姬似的。他终于看到了她大腿下的马桶,她也意识到自己正裸着下身,身下就是难闻的气味。他们同时向后偏了偏身子。但赵之全似乎不准备出去了,背过身去说,怕什么呀,我们是多年的老熟人了,快点,完了就出去,我要尿尿。
明姬一边冲马桶,一边飞快地站起来,放下睡裙。赵之全问:你还在原来的地方上班?
明姬望着他的背嗯了一声。
明姬回房后,听到抽水马桶响,又听见苏娅的卧室门响,然后就再没动静了,她站在床前,侧耳聆听,恨不得能变成一只蚊子,跟在他屁股后面,从门缝里钻过去。他们这会儿在说什么呢?他会告诉苏娅他们刚才在卫生间里的窘遇吗?
没想到多年不见,他们会这样重逢,更没想到的是,两个竟也没有特别不好意思的感觉。明姬更加睡不着了,明天到底是做好早餐招待赵之全呢,还是假装不知道他在这里?赵之全以后会经常来这里过夜吗?毕竟,这里是苏娅的家呀。
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第二天早上竟醒迟了,妞妞坐在床上,玩她的头发才把她弄醒。赶紧下床,冲进厨房,苏娅已在那里熬粥,馒头也在另一个灶头上温好了,还是往常的早餐,往常的量。明姬假装去卫生间,悄悄推门去苏娅房间瞥了一眼,又去阳台上看了看,都没人,赵之全已经走了。
苏娅没提,明姬自然也没提,很可能昨晚赵之全并没告诉苏娅卫生间里的奇遇。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赵之全出现在明姬的办公室门口。
他们又像多年前那样,到楼下的小餐馆里共进午餐了。
赵之全望着群艺馆的大楼说:我有八九年没进过这栋楼了。
明姬低下头,因为李夏的那封信,赵之全后来离开了群艺馆,名号还挂在那里,但不上班,也不拿工资,每年倒向馆里交一笔钱,以保住自己的工龄。
也好,不然,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半死不活地上班。
赵之全伸直两条腿,往椅背上一躺。昨晚没看清楚,今天细看之下,才发现赵之全已不似往日,以前黑,但黑得结实、光亮,是年轻人的黑,现在白是白了,却白得松泛,看上去软乎乎的,一副中年之态。
你们怎么会想到一起买房一起生活呢?
明姬说,苏娅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赵之全摇头,吸烟。
这样的话,彼此也有个照应嘛。既然苏娅没说,明姬也不想细说了,随便编了个理由。
明姬问起赵之全在镇上的老家,他长叹一声:母亲走啦。说起来,她的去世也跟你那个朋友有关,她见我离开了群艺馆,还不罢休,追到我家里去,弄得鸡犬不宁。没想到生意人原来是这么在乎钱,我后来都还她了,连同那个相机,一时付不出那么多钱,就给她打了欠条,几年后才还清。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件事,男人活在这世上,得干点实实在在的事,得握有权柄,要不就是握着钱包。这个影楼费了我很大力气,险些办不起来,还好,终于挺过来了,现在也算勉强走上轨道了。
听了赵之全这番话,再打量他的样子,才发现他变白变软的皮肤里,藏着疲倦和沧桑,也藏着折腾的余烬,这样的人,怎么还可能配合苏娅上演一出推翻旧王朝的戏呢?
我上学的时候,是班上最羞涩的男生,从来不敢接近女生,长大了也是很晚才开始追女人,我的初恋发生在二十三岁,晚吧?赵之全这天似乎有点怀旧,一脸的伤怀。可我后来的不顺多半都因女人而起,我的初恋发生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她跟我好的时候,我没想到她还有未了的余情,那个男生找到我,跟我决斗,结果我险些打瞎了他一只眼,为这事我差点被学校开除。后来的几次恋爱也是波折不断,再后来就是苏娅了。她可真不像是个搞财务的人,完全像个疯子,而且她自己意识不到这一点,从来不尝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甚至纵容自己情绪失控。一句话,她对坏情绪有种病恋的依赖。要是哪天她情绪平和,便会觉得这一天太平庸,简直是白过了。再再后来就是那个李夏了。我是这几年才想通的,我在感情上遇到的这些不顺,以及它们对我的生活产生的破坏力,其实都是我的灵魂在一次次对我发出召唤,它把我喊醒,让我一次次蜕去旧壳,获得新生。
赵之全絮絮叨叨地说,明姬坐在他对面凝视谛听,生怕漏掉一个字。她恍惚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失散这许多年,或者说,他们失散这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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