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无声地流满了脸。我没做错,干吗要哭,要忍气吞声?我一跺脚,暗暗发狠:如果佟大公子哥儿再给我写情书,我就当众读一遍,对,站上讲台,大声朗读,让他无地自容,钻到桌子底下去!
第二天,我是昂首挺胸跨进教室的。从佟乐身边走过时,我还挑衅般冷哼了一声。坐上座位,我先查看了下桌洞,见没有纸条,心说:算你识相。最好回家告诉你老妈,请别找茬,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一连几天,风平浪静,相安无事。本以为风波就此过去,可胖嘟嘟又向我告密——住校的女生在宿舍开卧谈会,说我早恋,还给我起了个绰号:情书女王。
我忽地想起那封无意中丢失的情书。莫非,是她们捡了去?这帮未来的“小长舌妇”,指不定会传得比琼瑶小说还精彩!
“嘟嘟,她们说没说是谁写的?”
“还没对上号。她们说,那字写得特别特别好看。可可,到底是谁?我发誓,绝对保密。”胖嘟嘟追问。
我仔细回忆,校长夫人拿给我看的信,跟我收到的多封情书是两种字体,应该不是同一人写的。这就蹊跷了,写情书的人,究竟是谁?
不管是谁,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扑面而来。男生们冲我挤眉弄眼,一个劲地怪笑;女生们也叽叽喳喳,添油加醋,俨然我就是只媚惑人心的小狐狸精。我又气又羞,几近发疯,想反击,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不,找到了,是陈向东!
就在早恋的大帽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陈向东终于现出了原形。提及这事,还得感谢胖嘟嘟。胖嘟嘟胖得像加菲猫,时常抱怨教室里的过道太窄,动不动就撞得课桌东倒西歪。正是一次不经意间的碰撞,一本日记掉在了地上。
“可可,是首诗,写你的,你的长发是那么的轻柔,你的背影是那么的好看。可可,哇,全是写你的——”
“闭嘴,给我!”陈向东霍地站起,面红耳赤,眼神凶得像刀子。
果然是你。陈向东,有你好看的。我奔上前,一把抢过日记本,“刺啦”,从中撕成两半,随即去到地上一通踩踏:“凶什么凶?你的样子真滑稽,真可笑!别说我没早恋,就算早恋也绝不会看上你。再敢给我写信传纸条,我就贴到校宣传栏里去!”
我的冷嘲热讽,我的撕日记之举,是对流言最好的反驳。很快,关于我早恋的传闻烟消云散。一周后,陈向东辍学了,没有人去送别,走得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后来,我如愿挤过独木桥,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又被分配到一家事业单位,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不久前,胖嘟嘟打来电话,请我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我欣然前往。
一别多年,再次相聚,一个外号叫猴子的同学喝多了,硬着舌根邀功:“秦可可,你必须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也得不到‘情书女王’的雅号。”
我一听,顿觉心头一“咯噔”:“什么?那些情书是你写的?”
答案,不容置疑。这时,佟乐也举杯走来:“可可,对不起。我母亲曾冲撞过你,我代她向你道歉。不过,当年我真的很喜欢你,写了那么多情书,可没敢送给你。如果是现在,我小学就敢追你。”
同学们笑成一片,唯有我没笑:“嘟嘟,陈向东呢?陈向东怎么没来?谁知道他的电话?”
陈向东辍学后回了农村老家,早已结婚生子,眼下正值农忙,实在脱不开身。胖嘟嘟边说边拨下了一串号码。刚一接通,我便大声问:“陈向东,当时我骂你,冤枉你,你为什么不解释?”
陈向东笑了,幽幽地说起了桩桩旧事。佟乐的母亲训斥我时,他就躲在一旁,差点冲上去打她黑拳;我被早恋的谣言折腾得焦头烂额时,他正打算退学,回乡帮有病的父亲务农,于是借胖嘟嘟的莽撞,故意炮制了“日记事件”帮我脱困。
听着听着,我禁不住心底一热:“谢谢。可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电话那端,陈向东沉默良久,说:“因为,那时,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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