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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故事选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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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情仇第(4/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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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爸爸陈有权实际人人都叫他歪毛,歪毛是最窝囊的,就只会在家里哭喊叫骂,鼻涕眼泪一把把地往四壁甩,往自己三个孩子身上撒气,逮住哪个都死揍。村里假装同情他们家的那些人,在路上见到陈富强、陈富凤、陈富有三个孩子,就要主动过来问:“妈妈回家了吗?”个个都是阴阳怪气,笑里藏刀。14岁的陈富强,都看在眼里,都懂。

    当年流行一首煽情歌曲,叫做《世上只有妈妈好》。被中央电视台反复演播,搞得全国人民都喜欢唱。那首歌是陈富强最初接受的关于母爱的书面语言教育和表达,母亲一跑掉,这首歌就被铭刻在了陈富强心里了。陈富强拉扯着11岁的妹妹、9岁的弟弟去上学,同学们追在他们后面唱歌,故意地反复唱一句:“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不是骂人吗?陈富强陈富凤陈富有三个孩子,在顾命大跑掉以后,的确衣不遮体、蓬头垢面、鼻涕拉忽的。陈富强就受不了了,转身冲过去,跟同学打架。一次次,打得鼻青脸肿,打得头破血流,打得不可开交。

    陈富强也喜欢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来表达他对妈妈的热爱、歌颂和想念。这是陈富强写的作文,曾获得语文老师的高分,在全班当作范文朗诵。但事实上,14岁的陈富强,心里非常痛恨妈妈。他痛恨她不负责任,随便离家跑掉抛弃自己儿女。痛恨她不顾家人脸面,致使他们全家遭人背后戳脊梁。痛恨她一点都不考虑大儿子陈富强正要初中毕业准备考重点高中,把一个学习成绩很不错的学生娃,一夜之间变成了妈妈——顾命大自己的角色,烧火煮饭打草喂猪,上要照顾老的爷爷爸爸,下要照顾小的妹妹弟弟,还有地里庄稼又长草了又要上肥了!陈富强也才14岁啊!陈富强痛恨他的家乡。他的家乡是农村。痛恨地里庄稼,农活太苦太累!陈富强也痛恨专横跋扈的爷爷陈有锅,为了他自己的脸面,心狠手辣,每次都逼陈富强考试拿高分,拿不到高分就吊起来打,尽管陈有锅口口声声说陈富强是他的心头肉。陈富强痛恨他爸爸歪毛,一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二流子,好吃懒做,就会闲逛、混光棍、惹女人,在村里人人不齿。陈富强痛恨他们周陈村所有姓周的,专门欺负他们姓陈的,搞阴谋诡计,整垮了曾经当过大队长的他爷爷。陈富强痛恨女同学周稳霞,是她自己主动回头朝陈富强笑的,笑了三次,但却把陈富强写给她的信,交给了老师,害得陈富强被全校点名批评,变成了女同学见面就尖叫躲开的小流氓。

    顾命大的突然跑掉,引起一场剧烈震荡,把她14岁的大儿子陈富强,震醒了。这是陈富强最初的人生觉醒,来得十分猛烈、激愤和莽撞。

    陈富强噩梦醒来是清晨,小小少年清楚地发现自己是这样痛恨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一切一切,他都不可以再忍受。一个远大的人生理想,如旭日东升,照亮了少年的心:陈富强得离开家乡,进城打工,赚钱致富,出人头地,讨城市老婆,把户口弄到城市去,彻底做一个城市人,这辈子决不,再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这辈子决不,回到农村生活!

    初中毕业的陈富强,决定放弃报考长淌口镇重点高中。并反复动脑筋想说辞,很有心计地设计好了对爷爷的说法。陈富强很了解陈有锅。陈有锅是陈家的当家人,主心骨,家里大小事情都是他说了算。陈有锅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能够透人心,如果让他看穿了孙子的心思,他肯定不同意放孙子远走高飞。陈家老老少少、面子里子、家里地里,都非常需要和依赖陈富强,而陈富强,根本不需要他们,没有他们这些累赘,陈富强才会有希望。

    选择了一个凄风苦雨的深夜,光线如此昏黄暗淡,陈富强面对爷爷,低垂眼睛,严密掩饰自己的心思,首先提起妈妈来。一提起妈妈顾命大,陈富强未成句,先流泪,然后紧握小拳头,强忍抽泣,勇敢地说:他得放弃中考,放弃念书,进城打工,一边打工一边寻找母亲。陈富强冲动又动情,发誓道:“爷,我要妈妈!家里没有妈妈不成!我一定要把妈妈找回来!”

    陈有锅一听,震撼,大巴掌拍在桌子上了,喝道:“好!我孙有志气!”

    陈有锅多日的郁闷颓废终于因长孙的志气驱散,“好!好好!”陈有锅激动得再三拍桌子。他不仅同意陈富强进城打工,并且表示了强烈支持,掏出了家里仅有的几块钱积蓄,拿出一半来,交给陈富强做路费,悲壮地说:“我就知道你!我的长孙,是个人物!你要给我记住:你,是个人物!天生就是!你出生时候紫气东来!这是几百年才出一次的吉兆,往上听说陈友谅出生才有过。”

    陈友谅是明朝一任皇帝,出生于江汉平原农家,一直是世世代代江汉平原农民的自豪。陈有锅几乎是喊叫地说:“富强啊富强,你一定要把你妈找回来啊!”

    “富强啊,你妈丢尽了我们陈家祖宗八百代的脸,你一定要报仇雪恨啊!”

    “你,一定要给我把她找回来!顾命大,她生是我陈家人,死是我陈家鬼!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陈富强狠狠点头。陈有锅也狠狠点头。爷孙俩都有烈火在心里头熊熊燃烧。

    翌日,陈富强就离开了家乡。

    陈富强健步如飞,一走上318国道,他展望无穷无尽伸向远方的公路,感觉有无限的可能性等待着他,14岁的少年,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喊,如释重负。

    自然的,陈富强并没有真的以寻找母亲为己任。他还是一个14岁少年,严格地说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就只是比较聪明,找了这么一个足以打动家长的理由。出门一天,肚子就饿得慌,又身无分文,赚口饭吃比什么都重要。一天后,陈富强就在318国道旁边的一家小餐馆洗碗打杂了。没日没夜地洗碗打杂,做不完的琐碎事,任凭小餐馆夫妇驱使打骂,累得深更半夜倒在床上就睡着,哪里可能做什么寻母的壮举!

    至少在进城务工的头十年,陈富强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寻母”承诺当真。开玩笑,中国多么大,顾命大跑到哪里去了谁知道?陈富强直接进入的,是他自己的劳工生活:陌生、胆怯、羞涩、艰难、辛苦,极度劳累,受尽剥削和冷落,熟悉城市并习惯城市生活,比想象的更加不易。为了挣到更高工钱,陈富强连高楼外墙扎钢筋的活,他都做过好几次。那是最危险的工种,要登到几十层的高楼,站在边沿,扎钢筋,为固定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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