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跟我家暮雨什么关系,你却是丫头第一次带回家的男人。”
“很荣幸,”沐羽淡然笑过,又像是自来熟一般,径自在老太太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随口吩咐了暮雨同志一句,“能给我来一杯果汁么?冰镇啤酒也行。”
沈老师微微一怔,咬牙回道:“只有自来水!”
“谢谢。”沐羽毫不介意,之前已经答应过她了。
女人对他有点儿头痛,转身端茶倒水去了。
“……”
窗外,一只孤鸟纵身掠过,啾啾声鸣,仿佛带有一丝哀意。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沐羽起身踱到窗前,语气淡然道。
“你胡说什么?!”老太太却是面sè突变,弹身站起!
口吻不忿,目光凌厉。
对此,沐羽依旧不介意,不理会,只是透过眼前的窗户,远远看向楼下小树林中,一棵枝繁叶茂的垂柳。
“我想,那位母亲是不打算原谅你了。”遥望着柳树下斑驳的光影,沐羽若有所思着自言自语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老太太的口吻中,戾气又浓一分,双眼死死地盯视着对方。
沐羽却没有即时答复她,因为沈老师端来了茶水。
“你们……说什么呢?”沈老师目光中满是不安,悄悄地望向沐羽。
“丫头,你先回房去,我跟他有些话要说。”老太太面sè稍有缓和,语气却是不容人抗拒。
沈老师在家中估计一直都是乖乖女,当下也不敢违逆祖母大人的旨意,只好慢慢挪去了自己的房间。
临去时,却又心怀忐忑,冲着沐羽,暗暗地再三示意——
千万别惹老太太生气,拜托了……
“……”
乖孙女掩上房门的那一刻,老太太随即便像是被人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瞬间苍老了下去,神sè颓然萎靡,瘫坐在地……
“年轻人……”客厅内,死寂半晌后,老太太终于声音暗哑着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出身佛门,或是师承道家……你能一眼辨出眼前凶险,便足以见你修为不浅……”
沐羽没有搭话,复又坐下身来,只做倾听。
“25年前,我家暮雨刚刚临世,虽是喜事,丫头却是身子极弱,甚至濒危将死……”老太太像是强行压制着内心深处的一丝惶恐,又像是带着满满的愧疚,自责之意,缓缓道出一段往事来。
“老婆子我,也是略通yīn阳,稍有道行之人……当rì为了将丫头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来,我便昧着良心,做下平生仅有的一次,无德无良之事……”
“渡魂续命!”
话到此,老太太微微瞥向沐羽一眼,见着对方既无半点惊讶,也无一丝不耻之意,便继续说了下去。
“村中的一个孤女,无依无靠,难免受冻挨饿,受尽人间凄苦……我便拼尽全力,尽施平生所学,将她那鲜活的灵识,逆命超度,转而引去暮雨体内,丫头这才得以续命,活到今天……”
“可是……”老太太言语间,怆然悲戚起来,甚至黯然落泪,“当年那孤女的亡母,因为爱女失了魂识,无法yīn间团聚,她的魂灵竟然不惧地藏戒律,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一路追讨过来……”
“今年适逢暮雨的本命年,过不几天又是丫头的生辰rì,估摸着,那位可怜的母亲,她的魂灵想要赶着时辰,拼死抢回爱女的魂识……”
“25年来,老婆子我,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逢暮雨丫头的生rì,更要万般戒备,唯恐丫头遭遇不测……”
“25年过去了,老婆子我,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再也无力守护丫头万全了……”
话末,老太太竟然不顾年高体迈,颓然跪倒在沐羽身前,泪如雨下!
“年轻人,老婆子我今天厚颜一回,求你善心慈悲,照顾好我家暮雨,安然度过今生!”
沐羽没有即时扶她起身,也没有立时答复于她,只是轻轻站起身来,再次回到窗前。
“yù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yù知后世果,今生为者是……”沐羽语气幽幽着,道出一句偈语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更何况,你已经夺去人家25年的命数了……”
老太太满面羞愧,自责。
“25年来,我时时忏悔,rìrì礼拜,无时不在为她母女祈福,只求宽容原谅……同是为人父母,我知道失去子女的那份哀痛,可我真心不想失去暮雨,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一丝苦难……”
“呵呵……”沐羽淡然一笑道,“佛陀曾说,有舍才有得……世人心中无不业障如山,你若不放下所有,又怎能翻过那座山呢?”
老太太闻言之后,反倒平静下来,心静如水,似有顿悟。
“若是你答应我老婆子,今生善待我家暮雨,我便舍得这条xìng命,即便下得九幽地狱,也无怨无悔!”
“老人家言重了,”沐羽咧嘴一笑,只是那抹笑意中,像是藏着一丝jiān诈,“只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已经早有妻室,实在是有心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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