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却全然不知道自己认识的四人到底在这京城有何声名,离科考只剩不到一月,他恐怕是最后一批登录科考名册的秀才,而这位年龄最小的秀才的名字,却也在小范围的圈子中传播开了。
倒并非是什么才华惊人的名声,只是觉得年龄这般小的秀才实在是几十年难得一见,而且萧寒的名次排末,便也没引起多少重视。而淳峰几人虽知道萧寒的真正实力,却因着心中那幸灾乐祸的心思,没有跟任何人说,只等着最后红榜出来时,看别人下巴掉到地上时的狼狈形容。
邻近科考的一段时间,萧寒并没有窝在客栈中看书,反正所有书籍的资料六号都已经保存下来,他大致看了一遍,心中有数便罢了。都是整个京城差不多都被他逛了个遍,如今萧寒脑海里已经有了京都大致的平面图,这个四九城,历经数千年,有过战乱有过衰落,却依旧屹立于帝国中心,繁华一片,歌舞升平。
这天,萧寒无意间走到一座庙宇前,周围人来人往,信徒熙攘,那些平日里坐在软轿上的夫人小姐,在这佛门圣地,也只能下轿步行,环佩声响,步步生莲,在姻缘树下娇羞着系上自己美好的愿望。然而如今这里却来了更多求前程的儒生们,哪怕这些只读圣贤书的儒生并不信仰佛祖,却也愿意得个上上签,求个安心罢了。萧寒不知道这大国寺供的是哪路佛祖,只是那大殿之内的金相,眉目安详,微垂的眼角平生几分怜悯慈悲,便是那嘴上勾起的笑容也让人视之心喜。
萧寒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那些人跪在团蒲之上,一副虔诚之色。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萧寒回头,之间一名身着赤金袈裟的僧人正双手合十看着他。
施主可是来询问前程?惠安在一旁观察萧寒有一段时间了,以少年的风姿,只要入眼便很难忽视,只是萧寒默默地站在一旁,既不拜佛也不求签,到让人心生好奇。
萧寒摇摇头,旋即转回身,视线落在金相之上,淡淡地应道只是看看罢了。
看众生?
不,看佛祖。人有什么可看的,他只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佛像雕塑,挺感兴趣的。
惠安沉思片刻,总觉得少年的回答隐含佛意,却又总是抓不住那一丝灵感,佛有三身,却不知施主看的是那一身?
佛有那三身?萧寒问道,六号的数据库中关于佛教的资料缺失甚多,到可以补充一下。
惠安却以为萧寒在提问,便认真答道理法之聚集称为法身,智法之聚集称为报身,功德法之聚集称为应身,此为佛之三身。
我没看三身,只是看佛而已。萧寒淡淡地说道。
惠安微微一怔,喃喃地说道众欲迷眼,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只是看佛而已,看佛而已啊。
萧寒瞥了眼仿佛石化陷入沉思的僧人,往外移了移脚步,真是奇怪的人,问几句话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慧安大师?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到僧人深浅,恭敬一礼大师,王府内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王爷请您过去。
哦,是镇南王府的刘管家呀。惠安这才如梦初醒,看着相熟的中年人,他疑惑地问道玉夫人的忌日不是三月后吗?王爷为何现在找我?
正是因为今日玉夫人忌日将近,王爷夜夜不成眠,昨夜又从梦中惊醒,这才想劳烦大师一趟。
既然如此,我这便随你去。惠安也知道若非必要萧显也不会劳烦他这位老友,他看着身旁的萧寒,双手合十道施主可否告知姓名,贫僧法号惠安。
我名萧寒。
萧施主话语多有禅意,不知以后可有时间到寺中小聚?惠安诚恳地说道,他明白少年并非真的精通佛法,但凡是都讲究缘字,有缘之人的一句话,可能胜过苦修十年,惠安隐隐觉得,这位萧寒萧公子便是他的有缘之人。
萧寒却也听到镇南王三字,眼神一正,上下打量着这位刘管家,闻得僧人的邀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大师要求,岂有不来之理。
惠安微微一笑,一句佛号,便随刘管家离开。
那位四十多岁的刘管家回身前,看了一眼被惠安大师诚心相邀的儒生,暗暗留心,便引着惠安向寺外的马车走去。
【玉夫人的忌日……说的是我娘吗?萧寒问道。
【并非是你娘真正去世的时间,应该是坠崖的日子。六号应道。
【玉夫人,我娘的闺名中原来有一个玉字。萧寒的娘在崖底并非提过她的名字,只是让他和小弟萧穹把黑牌和匕首收好,说起来,世人只知镇南王玉夫人乃是破落贵族之女,却无人知晓她真正具体的身世,根据萧寒记忆中,那名绝色倾城,温柔秀婉的女子,绝对不可能出身落魄之家。
【看起来那位惠安与你父亲交好,倒是可以多多相处。
【再说吧,你也说过我不过一介儒生,无名无利,就算是有惠安引荐,也不过算是个有趣的佛友,这样倒不如不相见。萧寒看的越来越明白,对这些上位者而言,所谓血缘已经不是确认了就能承认的那么简单的事情。
六号沉默片刻【萧寒你进步很快,这样很好。学会像人类一样思考,是在这个空间存活下去的保证。
萧寒站在大殿一角,看这恢弘大气的庙宇中人来人往,无论男女老少,恐怕在跪拜在金相面前时,便没有什么贫富贵贱之分了,人类与佛祖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交流,却能付出所有的信任,而对自己的同类却有着十足的戒心,当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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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畔,歌舞升平,软香侬语断人肠。河上画舫楼榭,层层叠叠,汇成一片巨大的风华之城,帷幕轻扬,璀璨金华,如此烟月之地,当真是奢靡至极。
萧寒站在桥上,河中眩晕着画舫上的灯火,映衬着月光,人仿若站在九天之境,周围是一片锦绣烟华。
然而在某些人眼里,衬着这浮华奢靡的背景,一身清雅的隽美少年,便如同从水墨画中开出的青莲,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人间最清澈通明的,不过如此。
萧公子怎么会来这里?郑江打发走身边的仆僮,自己走到桥上,一身华丽锦衣,步履隐隐透出一丝源自血统的高贵,当真是风流倜傥,翩翩少年。
从没看过京都的夜景,一时兴起便出来看看。萧寒淡淡地说道。
郑江注视着萧寒不沾半点旖旎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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